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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裡是哪?似乎與東胡王庭的景致又相去甚遠,眼界所及之處,只有萬里的荒漠,還有被風沙掩埋了一半的枯骨隨處可見,這些枯骨之間,由駱駝野狼和其他動物,甚至還有人類的骨骸。
空氣中瀰漫著肅殺的氣息,輕塵對這種氣息很是熟悉,那是一種會讓你渾身都處於戒備狀態的環境,蕩漾於死亡與生存之間的方寸之地。
「營地?」輕塵的腳步忽然一滯:「這裡為什麼會有營地。」
好像,還和普通的營地又不一樣。
營地外頭,一個把守的侍衛也沒有,就像一座荒廢在大漠之上的營地一般,蕭條又空曠,但她知道,這裡絕對不是一座荒廢的營地,因為隱約之間,她還是能聽到從這個營地深處傳出的廝殺聲,此起彼伏,還有不斷傳來的施刑聲。
聽到輕塵的聲音,弓青在前面也停了下來:「本王子說過,這裡絕對是個有趣的地方,如何,沒有讓你失望吧?」
「弓青王子,今日乃東胡王的壽辰,我想,我們應該回到宴席上了。」這裡應該離東胡王庭不遠,莫與克拾拉沒有在幽谷中找到她,想必現在正到處找她,如果她再不回去,只怕莫該跟岩止稟報了……
一想到岩止發起怒的樣子……
輕塵的臉色一黑,十分鬱悶。
「不忙不忙,本王子自會讓你安然無恙地回去。」弓青慢悠悠地說道,不急不慢地繼續向前走。
輕塵微微擰眉,只好跟上,藏在袖子中的銀色彎刀已經蓄勢待發,隨時可能滑落至她的掌心之中,制敵取勝。
果不其然,入了營地之後,所見識到的一切無一不在證實著輕塵的疑惑不假,這裡果然不是普通的營地。
一入營地,她見到的便是毫無人性的廝殺場景,這裡的人,每一個都承受著非人的經歷,一不小心,就會得到一陣毒打,在這裡,什麼樣的人都有,甚至還能從這些人之中看到幾張中原面孔。
「這是馴奴營。」弓青洋洋自得地向輕塵介紹道:「在這裡的每一個奴隸,曾經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過,進了馴奴營,他們都會變得很溫順,因為不溫順,就隨時可能慘死過去。」
慘死,而非只是死亡那麼簡單。
他總有辦法讓這裡的奴隸寧可承受這些非人的折磨生存下去,而非選擇死亡以求解脫。
原來這裡就是大名鼎鼎的東胡馴奴營?
馴奴營竟然就是隸屬於這個荒唐的東胡三王子共青。
暴虐無常的馴奴官對待這些奴隸,根本不曾將他們將作人來看待,這些馴奴官每一個人,無論走到哪裡,手裡都會拿著一根毒辣的鞭子,斥打每一個動作稍稍遲緩,或者但凡有一丁點反抗行為的奴隸。
馴奴官們不會輕易剝奪哪一個奴隸的性命,因為每一個犯錯的奴隸將會承受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懲罰。
這就是東胡的馴奴營,輕塵所見到的每一幕都是極其的觸目驚心,而弓青卻是一臉微笑地帶著她行走於這個馴奴營的每一個地方,像是在觀賞著每一件傑出的藝術品一般。
這個變態!
這是地獄般的奴營,每一個奴隸早已經被折磨得麻木而失去了人性,這就是弓青的目的,他要的,就是讓他們連自己都完全不把自己當作一個人看待了,多麼完美的馴奴計劃,這十幾年來,好戰的東胡自肆國力強盛,便不斷與周遭的國家發生衝突,這裡的奴隸,恐怕每一個都曾經是大名鼎鼎的勇士或高手。
「不要,不要碰我……求求你們……」忽然一聲悽厲的女人的慘叫聲刺耳欲聾。
「閉上你的嘴,我們可以慷慨得讓你死得更痛快一些,不必遭受那些折磨。」十幾個馴奴官將那個可憐的女人給包圍住了,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扯開了自己的衣服,撲向了那個女奴隸。
女奴隸瘋狂地掙扎著,哭喊著,但很快便沒了聲音,甚至一動不動了,身體充血糜爛,那些馴奴官們才掃興地罵罵咧咧了幾句,讓人把女人的屍體拖了下去,重新穿上褲子。
會這麼瘋狂掙扎的奴隸,一定是剛剛才進入馴奴營不久的。他們說得沒錯,讓她死得痛快一些,在這裡的確已經算是很慷慨的一件事了。
輕塵的臉色蒼白如雪,她緊緊握著拳頭,渾身散發出冰冷的肅殺氣息,可是她沒有出手幫助任何一個人,只是這麼冷漠地看著,然後別開了視線,好像什麼也沒看到一般。
從進入這裡開始,她根本沒有在這個馴奴營里見到任何一個女人,而這個正在遭受折磨的女人,就是她所見到的第一個女人,不過這個唯一一個女人也很快就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看來馴奴營里並非沒有女奴隸,只怕這些女奴隸一旦進入馴奴營之中,就已經被折磨得香消玉殞了。
這些拿著鞭子的馴奴官,哪一個看上去不像一個禽獸呢?
「這些混蛋,又把上一次送進來的女奴隸通通折磨死了。」弓青似乎也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難怪這一路走來,一個女人也沒有看到,原來都是這麼被折磨死了。
他嘴裡雖然這麼斥責著,可臉上卻依舊衣服散漫無謂的表情,根本沒有半點指責或同情之意。
默不作聲地看向身旁那個臉色蒼白卻神色冷漠的中原少女一眼,弓青的唇角高高地向上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眯起了狹長的雙眸,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