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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神人莫談,不老不死,世上無神,你我皆是人。」仿佛看穿了輕塵心中所思,莫談搖了搖頭,可說到這,他的眼神微黯:「神魔神魔,人的一念之間。」
「師父,此地不宜久留,要與你家兒媳敘舊,也不急於這一時。」男孩挑了挑眉,一臉無奈地搖頭嘆氣,這對父子怎生得都如此婆婆媽媽,欺他老人家無後?
男孩苦惱地低頭看自己,清心寡欲數十年,連個媳婦也沒娶上,當小孩子不容易啊。
「走吧,孩子,我知你滿腹疑問,到了安全之地再問也不遲。」莫談拍了拍輕塵的肩膀:「銀小子在那等你。」
輕塵的確是滿腹疑問,她雖早已知曉岩止的身世,可當年……他為何要捨棄月宿於不顧,使她嫁予頭曼,岩止此生唯一耿耿於懷之事恐怕就是月宿之死,而他與岩止,竟也是三十多年不曾見過一面。
聽到銀兒在等她,輕塵身為娘親,心中便不自覺地柔軟起來,點了點頭,隨著莫談去了。
岩止隨留了一支暗衛護他們這一行人,但有莫談在,幾乎一路坦蕩,半個追兵敵手都沒遇上,暗衛倒是絲毫沒有出面的機會。
……
莫談所居之地當真是世外桃源,奇門遁術錯綜複雜,恐怕就是尋川也不會節外生枝與莫談對上,畢竟莫談太過高深莫測了,儘管她不知道當日莫談究竟在她身上動了什麼手腳,致使他自身似乎損傷頗大,竟開始有衰老之態,但這僅僅只是一個鮮有人知的秘密而已,在尋川眼裡,莫談依舊是神人莫談,他斷不會輕易招惹莫談。
也難怪岩止會將她託付給莫談了。
茅草屋前,一道小小的銀白色身影早早地就蹲在那等候了,一見到祖父與娘親的身影,銀兒就唰地一下子蹦躂了起來,踉踉蹌蹌地伸出小手奔跑過來,俊秀粉嫩的眉眼之間寫滿了委屈和埋怨,看起來煞是可憐。
娘親和父親大人皆將他視若無物,銀兒覺得自己很可憐,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娘親和父親大人所生,否則父親大人為何見到自己總也不肯笑一下呢,否則娘親為何連一句話都不說就把他丟給了父親,然後自己消失無蹤?
他氣呼呼地蹲在那想,這一回就算祖父再怎麼哄他,他也再不願以原諒娘親和父親大人了,可這下眼巴巴地瞧見輕塵的身影了,銀兒把剛才滿腹的火氣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留下了對輕塵的依賴和自己被忽視的委屈。
「娘親!娘親!」
遠遠地,輕塵便見到穿戴整齊有模有樣的小岩止朝自己飛奔而來,但銀兒生來活潑好動,全然不似岩止那般冷峻威嚴,見到這孩子邊叫著自己邊朝自己飛奔而來,兩隻小手臂張得大大,好像一撲上來就要她抱似的,她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
可令銀兒沒想到的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是混世小魔王,有人卻比他還混蛋!
他還沒撲進娘親的懷抱,就見到娘親懷裡竟然抱著個小拖油瓶,那小拖油瓶很不合時宜地哇哇大哭起來,娘親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全部挪到了那小拖油瓶身上,正手忙腳亂地哄著哭得天花亂墜的小拖油瓶。
銀兒停在了輕塵面前,原本歡樂的小臉立馬鼓成了一個小包子,可惡那拖油瓶越哭越起勁,娘親完全忽視氣呼呼的他,只抱著那拖油瓶哄道:「獵驕乖,不哭,不哭,你的銀哥哥來看你了。」
「哇!」銀兒瞪了半天也沒惹來娘親的關注,頓時委屈地紅了眼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俊俏的小臉是悲傷悽慘的表情,非要哭得人肝腸寸斷不可。
「哇!」小拖油瓶的聲音一下子蓋過了銀兒。
銀兒愣了愣,似乎是棋逢對手了,竟然有人哭得比他還大聲,還掛著眼淚的漂亮雙眼裡閃過了一絲迷茫,然後是更加不甘示弱的號啕大哭。
輕塵的臉頓時黑了,手忙腳亂地哄著二人,卻發現銀兒和獵驕完全是槓上了,哭得驚天動地,一個比一個大聲。
最後還是莫談身邊的那男孩看不下去了,扯著銀兒的耳朵直往屋子裡拉:「哭哭哭!哭得老子耳朵都聾,你爹小時候可不愛哭,就是受傷流血連吭都不肯吭一聲,你個小兔崽子,哪裡像岩止那小子下的崽子!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聽過沒?!」
銀兒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見離開了輕塵的視線範圍,頓時止了哭,變臉比翻書還快,除了眼睛與鼻頭通紅通紅的,此刻儼然就是一副與岩止頗為相似的傲慢與冷峻,一把拍開了男孩拽著自己耳朵的手:「本王子希望自己的耳朵不會再被你揪第二次。」
男孩愣了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大力地拍在了乳臭未乾的銀兒背上:「好小子!這才像你爹的崽。」
銀兒被拍得一個踉蹌,險些栽到在地,好不容易穩了身形,便見到輕塵正抱著那小拖油瓶入內了,銀兒立馬換了臉色,小哈巴狗似的用小手抱著輕塵,奶聲奶氣甚是委屈地喚了聲:「娘親……」
扎著衝天炮的男孩似笑非笑地往外走,臨走前還被銀兒威脅性地瞪了一下,他只當沒看見,帶上了木門便尋他師父莫談去了。
銀兒那一聲娘親喚得輕塵心軟,可好不容易才把獵驕哄睡著了,她不得不對銀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獵驕輕輕放到床塌上,這才安撫性地親了親銀兒的小臉蛋。
「娘親……你和父親大人又生了一個小拖油瓶嗎?」銀兒雖然被輕塵那麼一親十分受用,但此刻委屈更大:「娘親,你是不是不要銀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