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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千日醉被炎凌逼出體內的原因,第二日輕塵醒來的時候,並沒有感受到任何醉酒過後的後遺症。
沐浴過後換過了一身衣衫,將頭髮乾淨利落地束起,便又是神清氣爽,風度翩翩。
「主子。」白素從外面進入,正見到輕塵將自己的獠牙面具戴上:「公子在正廳等您。」
「嗯,我們這就過去」輕塵戴好了面具,轉過身來,那雙清亮的水眸對著白素淡淡一笑,經她這麼一笑,白素的面色頓時有些不自然地紅了,側了個身,不大敢抬頭正面對上她的目光,這讓輕塵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自己的獠牙面具當真這麼難看,已經難看到了就連白素也不願意抬起頭看的地步了?
正廳里,無名和炎凌都在,輕塵踏入這裡,微微挑眉,徑直走到了椅子前坐下:「久等了。」
在輕塵入座之後,炎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沒有半分不適之感,這才放下心來,掃開了視線。
無名一手執著茶杯杯身,一手執著杯蓋,用蓋子輕輕拂了拂茶麵上的沫子,隨意地抿了一口,這才將被子放下,命人也給輕塵端了一杯濃茶上來。
無名雖什麼也沒說,輕塵看見這杯被放在她手邊的濃茶就知道,自己昨夜醉酒回來的事情,無名應當也已經知道了。
無名脾氣古怪,從前在軍中時,雖是以軍師的名義在輔佐她,大多時候與她的相處模式也如同友人一般,但事實上,在很多方面,無名卻比爹爹管教得還要嚴厲,但與爹爹不同,無名畢竟是灑脫之人,他從來不會對她的行為表示任何斥責,但光是這樣無聲的譴責就已經夠有效果的了。
無名既然沒說什麼,輕塵自然也懶得再提,只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一般,端起茶杯喝了幾口,這茶太濃,頓時苦澀得她皺起眉來。
無名這才悠悠然地彎起唇笑了,一身白衣翩翩地坐在那,這一笑,更是人間四月天,令人如沐春風。
輕塵黑著臉,放下了茶杯,進入了正題:「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昨日無名匆匆離去,不就是為了調查那個紅眸人的身份?
「此人名為景項,秦太子之子。」
「景項?!」輕塵一怔,紅瞳,景項,竟是,他嗎……
「年齡不對。」炎凌冷冷開口,輕塵這才頓時回過神來,炎凌說得不錯,當今秦太子的年紀,與景項相仿,秦太子之子,豈不是荒謬?況且當年她遇到景項之時,是在西域大漠,景項被作為奴隸……
怎麼可能!
「此太子非彼太子,當年秦太子登基之前,曾為燕國質子,不過早已受迫害身亡,當今秦皇,偷天換日罷了。」
無名淡笑著挑唇,如此令人震驚的消息,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是雲淡風輕,仿若談論天氣一般隨意!
卷二:王的愛奴 097 驚險一刻
偷天換日?
這麼說來……
這怎麼可能?!自己與爹爹竟然為了一個假帝王付出了性命,難道就連爹爹也不知道這個事實嗎?
景項,當年與自己立下十年之約的赤眸少年,竟是……
輕塵的頭有點漲,無名笑了,轉移了話題:「今日是孟廣威將軍的忌日,我命人收拾收拾東西,陪你上山祭拜。」
眼帘微垂,輕塵點了點頭,拂袖起身:「不必那麼麻煩,炎凌陪我上山就好。」
「那就這樣吧。」無名答得爽快,好像生怕輕塵反悔,他的身子還是維持著剛才那個姿勢坐在那,眸光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孟輕塵,似乎早就知道了孟輕塵會這麼說,他生得溫潤如玉,個性卻是豪放不羈:「我也只是說說罷了。」
果然如此……
輕塵黑著臉站了起來要走,沒有理會無名。
今日乃爹爹的忌日,她自遭遇秦皇毒害,離開中原已有十年,原以為遠赴匈奴必定生死未卜,不料自己還未到匈奴就已經毒發身亡,倘若當年她沒有死,而是順利和親到了匈奴,那自己大概就是頭曼的眾夫人之一吧,那麼岩止……
輕塵的嘴角抽了抽,沒有再繼續設想這些無謂的「如果」,誰又能想到,如今不僅大秦的局勢在變化萬千著,就連匈奴的統治權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頭曼的勢力早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頭曼還要驍勇莫測的年輕的匈奴王,岩止。
這十年裡發生的變數太多了,輕塵忽然覺得跪在爹爹的墳前,有一種無所適從之感,實在是顏面盡失。
平丘山位於咸陽城西,也許是早晨下過雨的緣故,山路有些滑,今日上山的人並不多,但雨後的山嶺卻是別有風光,喬木高聳,清泉嘩嘩作響,行道兩側的樹木都已抽新綠了,鳥鳴花香,山霧環繞,置身其中,竟有一種飄飄欲仙之感。
孟老將軍是戰死沙場的,位於平丘山的將軍祠是當年大秦的百姓所建,所有戰死的將軍們的牌位都會在這裡被供奉。
輕塵去的並非將軍祠,而是山陰的一座被古柏蔥鬱的枝椏遮蔭的墳冢,墓前由巨石雕刻而成的守靈獸各盤踞左右,威武又壯觀,那是輕塵手執青玄劍,聚斂真氣於劍鋒,親自雕刻而成的。
再往前走便是孟廣威的墳冢了,炎凌很適時地在茂盛蔥鬱的樹林入口處,手中握著被封裹起來的赤紅劍:「我在這裡等你。」
「嗯。」輕塵淡淡一笑,十分感激炎凌細心,闊步走了進去,撥開紛繁的枝葉,越往裡走,路徑就會變得越發狹窄,然後完全被堵住了,唯有山體上的一個半人高的洞穴可入,過了洞穴,視野會再一次變得豁然開朗,這是孟輕塵親自會爹爹選的天然寢陵,背靠環山,林木遮蔽,山清水秀,尋常人甚至不知道在這叢林深處,山壁後面,竟然有這麼一處水月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