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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塵掃了眼那隻不請自來已經反客為主地四腳朝天躺在暖和被褥之上的小白鼠大人,嘴角一抽,很不客氣地拎起它的尾巴把它丟到了床尾。
突然被拎起來往後一丟的小白鼠大人驚恐地慘叫了一聲,但發現自己並未被丟下床榻之後,這才又一次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四腳朝天……
就在這時,原本神情並不嚴肅的孟輕塵忽然眸光一斂,頭微微一側,目光有些凌厲地掃向了門外的方向。
孟輕塵只要一個眼神,綠蕪便知道她在想什麼,綠蕪的注意力頓時也看向了門外。
那道影子在門外有些焦急又有些猶豫地來回踱步著,並不刻意收斂自己的腳步聲,況且貢桑也剛走不久,輕塵心中的戒備稍稍放下了一些,可她還是納悶不已,她也知道自己的個性有些沉悶,因此在這座王城裡,除了貢桑等人之外,她並不常與別人打交道,這個時候,是誰在外面來回踱步著不肯離去?
「綠蕪。」輕塵十分好心眼地收斂了凌厲的神色,又恢復了一臉的平靜,以免嚇壞了別人。
「是,小姐。」綠蕪點了點頭,走上前,嘩啦一下打開了門。
那道一直在門外來回踱步的影子很顯然被突然打開的門嚇到了,全身都在冒汗著,那是一個普通侍女打扮的西域少女,看年紀也不過與輕塵差不多,一見到孟輕塵,那侍女明顯十分地緊張,頓時腳軟得撲通一聲跌坐了下來。
她有這麼可怕?
孟輕塵鬱悶地挑了挑眉,原本想要脫下了的斗篷又再一次披了回來,她走到了門口,蹲下身來,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你是誰。」
聽到她的聲音,那名侍女頓時渾身一顫,面無血色地抬起頭來,就連眼神都在顫抖,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敢走到這裡來,可她還沒做好準備去見這個傳說中很可怕的中原人,沒想到門就已經被打開了,突然見到了這個中原人,這名侍女的心裡本來就又恐懼又緊張,這個時候又聽到她如此平靜又清冷的聲音響起,開口問她是誰,這名侍女頓時被嚇得更加驚恐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輕塵皺了皺眉,為何要嚇成這個樣子,難道她的聲音聽起來也那麼可怕嗎?她分明已經刻意讓自己說話的語調變得溫和了一些。
一旁的綠蕪早就已經開始冒汗了,哭笑不得地抽搐著自己的嘴角,她家將軍這哪裡是溫和啊?剛才那一句「你是誰」,聽起來可是殺氣十足啊!別說眼前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侍女了,就是一個大男人聽了,說不定也會在心裡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在哪裡得罪了她家將軍呢。
「你再不說話,我可關門了。」輕塵鬱悶地輕嘆了口氣,她是真的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嚇成這個樣子,如果只是見了她就嚇成這樣,那她要如何在這王城裡當差?見到岩止豈不是要直接嚇死過去?
那侍女一驚,早就聽聞這個可怕的中原女子在幼年之時,一名叫做曲尼的女奴因為得罪了她,最後落了一個被祭火神的下場,後來更是有數不勝數的女奴和侍女因為她而被王處死了,聽說這個中原女子一向沒什麼耐心,最煩他人吞吞吐吐,若是惹惱了她,說不定自己也會有生命危險。
侍女渾身顫抖得更厲害了,讓輕塵突然燃起一抹好奇的是,這個侍女分明如此害怕,卻又鼓足勇氣逼自己來到了這裡面對她,她的渾身在顫抖著,可眼睛裡似乎又有一股難得的堅定在支撐著她,輕塵也很想知道,這個侍女來到這裡到底要做什麼。
像是下定了豁出去的決心,這名年輕的侍女忽然撐起了身子,湊到了輕塵的耳邊,輕塵也因為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微微有些驚訝,但她並未躲閃,這個細微的反應反倒鼓勵了那名小侍女,她湊在了輕塵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輕塵的面色忽然一沉,猶如星辰一般清亮的雙眸里也頓時閃過一抹肅然,她皺起了眉:「他要見我?」
卷二:王的愛奴 088 再入中原
原本以為不到天亮是不可能抵達大賀城的賀達,出人意料地在深夜的時候人便到了,看來應該是馬不停蹄地趕路,並不敢被落下太遠。
岩止回到匈奴之後,便正式在金殿上命令賀達調千騎駿馬依約贈與東胡王,這一舉措,第二天一定會在匈奴各部掀起一波不小的風浪來。這個時候,到哪裡去找一千騎駿馬?慘澹的冬季過後,匈奴急需長時間的休養生息,從前頭曼在位時,最憂心的也就是每年的冬季了,唯一能調得動一千騎駿馬的,就只有帝國的軍政戰馬司了,這一司,一直由最年輕的八部首領賀達管轄,可那事關匈奴的軍事實力。
要知道,一千騎戰馬的抽離,對於剛剛經歷過一場政權更替,又承受了冬季侵襲,根基十分不穩的匈奴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儘管賀達對岩止的決策一向忠誠執行著,可岩止還是看出了賀達心中有疑問。
「有什麼問題就問吧。」岩止難得大發慈悲地開口了,看起來他的心情不錯。
「若是往後東胡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過分的要求,那麼……」賀達也知道,自己的確是太過年輕,太沉不住氣了,知道匈奴如今根基不穩不宜與東胡掀起糾紛是一碼事,可心裡能不能咽下這口氣又是另一碼事。
「那就儘可能地滿足他。」岩止忽然笑了,他眯起了眼睛,幽暗的眼底如墨一般深晦,嘴角那涼涼的弧度,莫測又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