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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隸所居住的地方,根本不能稱得上是一個住處。一間小小的營帳,帳中所居住的都是一些遍體鱗傷的奴隸,空曠的帳篷里,散發出腐朽的惡臭,每天都有人在帳中死去發臭,然後被草草地拖了出來,丟到了荒漠中餵狼,然而饒是如此,這些猶如一座座囚牢一樣的住處里仍然擁擠得連呼吸都困難。
輕塵的到來成為一個特例,這座奴隸所居住的帳篷中雖然簡陋,但明顯比其它任何地方所經過的奴隸住處要好受得多了,至少這裡空曠得只有孟輕塵一個人,沒有任何可悲的奴隸與她擁擠在同一個囚牢之中。
輕塵被抬到這間帳中的時候,意識清醒,然而整個人卻跟死去了一般一點動靜也沒有,老者尾隨其後進入了帳中,抬她進來的馴奴官在馴奴營里橫慣了,凶神惡煞的,這要換作平時,每天折磨死多少個奴隸都難以數清,今日竟然要他們像一個下人一樣侍候一個奴隸!馴奴官的臉色明顯不大好看,但看到總是與三王子殿下進進出出的老先生笑吟吟地跟了進來,他們也只好把惡氣往肚子裡咽,一聲不吭地退了出去。
輕塵只能躺在那,身上的衣服破爛而骯髒,整個人早已經被血水汗水和泥水抹得看不清樣貌了,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才喝了一點水,緩過了一口氣的原因,她的眼睛始終清醒明亮,警惕地盯著老者,一言不發。
老者見輕塵這幅模樣,不禁失笑出聲,他也淋了雨,破衣服濕嗒嗒地貼在身上,更顯得瘦骨嶙峋得可怕,好像衣服只是空蕩蕩地貼在骨架上一般,但這個老者一笑,卻是精神奕奕,健步如飛得很。
輕塵沒有說話,老者也不去管她,只見這個老先生忽然在輕塵所躺的那個已經發臭的破毛皮前蹲了下來,輕塵當即想要動一動身子本能地後躲,然後她這一動,才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全身是傷,這個身體好像已經被扯裂成了無數塊,都不屬於自己的了。
「女娃娃,你怎麼在害怕我呢?老頭兒可是來救你命的啊。」老者不以為然地哈哈大笑,不由分說地就往輕塵嘴裡塞了一個什麼東西,輕塵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個老先生就已經一巴掌粗魯地拍在輕塵的背上,那東西哧溜一下便滑了下去,嗆得輕塵當即斷斷續續地咳出了聲,然而每咳一下,她都好像又多花了一分僅存的力氣。
「不錯不錯,還有力氣咳嗽。」老者滿意地點了點頭,乾裂的嘴唇一咧,露出了發黃的牙齒,眼角也因為這一笑而頓時強烈地褶皺了起來。
不容輕塵說話,老者緊接著又抓著輕塵的手,拎在了半空中,好像在翻一個布偶一樣拎了起來,上上下下掃過了一遍,又在她的手腕上一摸,這才作罷,把她丟回了破敗的舊毛皮上。
沒想到這個老者看上去瘦骨嶙峋,力氣卻大得很,他一鬆手,輕塵就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無力地垂了回來,甚至沒發出一點聲音,輕飄飄的,像紙片一樣。
「小娃娃還真是厲害。」老者笑眯眯地將視線停留在輕塵平坦的小腹上,然後挪了挪腳,好像一個老頑童在專注地觀察者螞蟻搬家一般仔細盯著輕塵的肚子:「真是奇蹟,無需老頭兒我出手,你也死不了,這是為什麼呢?」
輕塵的情況的確讓老者詫異不已,他給她吃的可是天王老子都不一定能求到的保命丹,可是給她吃了,他才覺得後悔了,完全是浪費了!
她身上並沒有太重的傷,都是一些皮肉之傷,只是這些傷口沒有來得及處理,被感染了有些化膿了,除此之外,最容易要她命的,恐怕應該是這麼多天的暴曬吧?
雖然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曬得嘴唇乾裂了,但還沒被曬成人干,可見有什麼東西在保護著她,讓她的身體硬生生地熬到了現在,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老者陰婺的雙眼完全被興奮和好奇的情緒占據了,這個東西可真是厲害,雖然與這個女娃娃在先前受的都是一些輕得微不足道的皮肉傷有關,可是很少有人能夠在這種超出生命負荷能力之內的透支情況下還能活得好好的啊,甚至腹中的小娃娃仍然沒有性命之憂。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他在廢這個女娃娃的內力的時候已經被震驚過一次了,這個女娃娃明明有這麼強大的內力可以嘗試著與他對抗,可是她卻用了更保守的方式坐以待斃,原來是在保護腹中的那個小娃娃,不過如果沒有其他原因的話,就算她的內力很強,也不能解釋得通為什麼自己和腹中的小娃娃都沒被耗死的原因吧?
幾乎是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這個老者還是一動不動地保持著那個蹲著的姿勢,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腹部,這樣的氣氛簡直讓人毛骨悚然,然而輕塵卻根本沒有力氣做出任何反應,不知不覺地,不知道剛才這個老者給她的嘴裡塞了什麼東西,輕塵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裡好像正在發生著一些微妙的變化,她忽然感覺好受了一些,真是奇怪……
忽然,老者的眼睛一亮,精光閃閃,好像在夜中捕食的野獸發現了獵物一般,眼睛換了目標,死死地盯住了輕塵腕上那若隱若現的鐲子。
老者忽然撈起輕塵的手興奮了起來:「這是……」
他突然做出了這個動作,扯到了輕塵手腕上被磨破發澀的皮膚,頓時疼得她直抽了口涼氣,只見老者的情緒越發興奮起來,發現了寶貝一樣難以抑制:「好東西,這可是好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