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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和笑了,也不否認岩止的教訓:「王妃大人始終還是不知道如今西域諸國和中原秦國已經到了劍拔弩張隨時可能交戰的節骨眼了嗎?」
「她沒有知道的必要。」岩止難得如此耐心地回應容和這些沒有分寸的問題。
容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銀灰色的眼睛閃爍著灼灼光芒:「如果她知道了……」
「匈奴的子民才是她應該關心的,她是一國之母。」
雖然岩止這麼說,但容和這番話,還是讓他心裡隱約掀起了一道波瀾,扎了一根刺,他如此待她,在她心裡,究竟什麼才是更重要的……
岩止俊美的臉上有淡淡的笑意,說那句話時語氣輕慵,卻還是讓容和看得毛骨悚然,輕咳了兩聲,容和很識相地收斂起了剛才一不小心冒出的幸災樂禍的光芒,一本正經道:「王妃大人與秦國頗有淵源,只怕仍舊會關心秦國的子民。臣的意思並非王妃大人會如何想,只是在提醒王,戰事將近,王城外難免見到為避戰事各處遷徙奔走的景象,為免王妃大人起疑,還是早做安排的好。」
他這可是完全為了親愛的格桑姑娘著想,王將此事瞞她必然是為了她好,避免讓她捲入這些是非困擾之中,既然如此,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你還是應該多將心思放在如何讓我更加信任你之上。」岩止似笑非笑地勾了唇角,走下來,拍了拍容和的肩膀,漫不經心地說道:「太過聰明的人也總有犯傻的時候,這幾年你對政事越發懈怠了,既然韜光養晦避其鋒芒也不能完全讓自己安全,何不照著你的本性,好好地為我效命,讓我即便不敢完全信任你,卻也不能捨棄你的才能呢?」
岩止說罷,又拍了拍容和的肩膀,然後才從他身旁走過,離開了議事廳。
「也不能捨棄我的才能……」容和喃喃地重複著岩止方才丟下的那句話,頓時怔怔地愣在了原地,恍然大悟,隨即哭笑不得,岩止大人啊岩止大人,什麼事都被你看在眼裡,讓容和很沒成就感呢。
……
次日的天氣極好,去年的冬季沒有給匈奴帶來太大的損失,今年的秋季又比往年都要長久一些,反倒推遲了冬季的到來,使得西域到了草場最為豐美的時節。
去年克拾拉和一匹母馬組成了家庭,產下了一匹小馬駒,做了父親的克拾拉脾氣也總算比以前穩重了許多,特別在那匹母馬面前,總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見了孟輕塵也總是忍下衝上去和孟輕塵鬧騰的衝動,反倒是有時輕塵欲與它較量較量,克拾拉每次都用鼻子不屑地哼哼,好像在鄙視孟輕塵的幼稚行為。
自從克拾拉有了心儀的母馬,那隻本來就成天撒野不見蹤影的小白鼠大人更加消沉了,受了情傷的小白鼠大人已經一年多沒有出現在輕塵面前了,輕塵也懶得管,無名養出來的東西都跟無名一個性子,無論是荒山野嶺還是朝堂廟宇,都能活得舒舒服服的,她根本不必擔心小白鼠大人會不會找不到食物餓死,說不定它正在鬥氣,要找一隻母鼠回來在克拾拉夫婦面前晃悠呢。
想到這輕塵忽然有些愣住了,克拾拉是公的吧,小白鼠大人也是公的,那這傢伙受的是哪門子情傷?還真不能怪克拾拉薄情了,拍了拍身下克拾拉的小母馬的腦袋,輕塵忽然覺得,還是小母馬和克拾拉比較般配一些……
「在想什麼。」岩止敲了敲輕塵的腦袋,還是一個用力把她從另一匹馬上撈到了自己身前,讓她坐穩。
也不知這丫頭的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心不在焉地駕著馬,小母馬亂跑一通,使得克拾拉頻頻回頭去看自己的小嬌妻,根本不聽使喚了。
輕塵被岩止一問,當即尷尬地輕咳了兩聲:「沒想什麼……我只是在想,要快些到雅拉才好,不知道真水如今怎麼樣了。」
「只要你不駕著克拾拉的妻子到處亂跑,以克拾拉的速度一定能夠儘快到達。」岩止好笑地搖了搖頭,也不拆穿輕塵,還是將自己身上的斗篷往她身上一裹,讓她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前面。
雅拉離大賀城有段距離,夜裡他們在途中的一個小部落歇下,第二日繼續前行,以克拾拉的速度,總算在第二日傍晚趕上了雅拉女祭師真水的大婚。
女祭師是要獻身給神的少女,所謂的出嫁實際上就是嫁給神的使者——自己的父親或兄弟,然後他們生出的女兒將會成為下一任女祭師,為了保證血統的純正,她們只能與自己的至親成親,然後將祭師的血脈傳承給自己的女兒。
這一回真水的丈夫就是自己的父親,已經年過六旬的神的使者,他與真水的母親,上一任女祭師是兄妹,這是一系列令人理不清的頭疼的關係,岩止自然沒有將這些蠻荒部落才有的習俗告訴輕塵,為此輕塵還處在一種極其愉悅的情緒之中,為真水的出嫁感到快樂,並願意祝福真水能夠獲得幸福,看到輕塵如此,岩止就更加覺得沒有必要把這些事情告訴輕塵了。
一路上,輕塵所看到的景象都和以前沒有異常,牧民們還是照常在草場上畜牧,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戰事將近的慌亂,為此輕塵一度覺得或許銀兒所說的戰事將近真的是這孩子胡亂說說罷了。
到達雅拉已是傍晚,雅拉的女祭師出嫁,這對於雅拉來說是一件大事,待女祭師生下了女兒,雅拉將會迎來新一任女祭師,將他們部落能與神對話的神秘傳統世世代代地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