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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不可能告訴岩止,自己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暗自慢慢拾起從前的武功,可岩止並非好糊弄的人,多說多錯,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少說少錯。
岩止意味深長地掃了她一眼,這個孩子最近倒是很喜歡用這四個字來搪塞他。
令孟輕塵沒有想到的是,岩止這一回似乎沒有要簡單放過她的意思,他半眯起眼睛,嘲弄道:「為什麼?」
為什麼?
孟輕塵小臉一沉,頗有些慍怒,但這個野蠻人卻是極有興致地追問下去,以此刻這種尷尬的局面,她大半個身子藏在水裡,另一隻小胳膊落在他長了厚繭略有些粗糙但卻溫熱無比的大掌里,他就坐在岸邊,剛剛沐浴過的衣衫半敞,星眼淡笑地低下頭看著她。
輕塵有些急了,簡直是要惱羞成怒:「我不喜歡別人盯著我沐浴!」
言下之意,你也該走這了!
「是嗎?」這個慵懶邪肆的男人聞言,勾起一抹輕笑,大手一松,毫無預兆地鬆開了孟輕塵,起身欲走。
毫無預兆的鬆手,小傢伙重心不穩,猝不及防地就要一頭栽進水裡去,好在孟大將軍身手敏捷,小手迅速地拽住了岩止的衣擺,此時岩止正處於身體重心向上站起的起勢,別看這個小東西個頭小,那一下拽住他的力道倒是不小,以岩止的身手,本可以輕而易舉地甩開她,但僅瞬間的猶豫,砰的一聲,他竟被這個小東西給拽進水裡去了……
若是剛才那一下岩止順勢甩開這個小東西,以他的作風,勢必傷了她,但如今這個狼狽的情況……
身上的衣服已近浸濕沾在身上,那水池對於岩止來說是極淺的,只到他胸口不到,但對孟輕塵這個小傢伙來說卻足以將她淹沒。
孟輕塵掙扎了兩下,總算重新破出了水面,兩隻小手緊緊抱住岩止的脖子才沒有讓自己沉下去。沒錯,孟大將軍不識水性,若用真氣運功,倒可以使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不會沉下去,但眼下這種情況,岩止還在那,她定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重重粗喘著氣,但孟大將軍很快就意識到此時的情況比先前更加荒唐!
輕塵刷地一下臉色漲紅。
「看來你已經不想繼續沐浴了。」岩止似笑非笑地掃了眼此刻安安份份抱著他不敢輕舉妄動的小東西,大手隨意一扯將自己的衣衫脫了下來,包裹住她小小的身子,輕而易舉地將這個孩子抱了起來。
頓時間,岩止健碩清晰的肌理暴露在空氣之中,水珠順著那流暢的線條慢慢滑下,孟輕塵早已是滿臉泛黑,怒氣隱隱就要跳躥上來。
卷一:王的孩子 032 唯有依靠我(上)
被岩止抱出浴殿,卻不見原本守在外面的貢桑,輕塵有些詫異,但轉念一想便知是怎麼一回事了,岩止既然會出現在這,想來貢桑應該是被她連累了受了罰,岩止一向是賞罰分明的人。
回到她的房間裡,岩止將她放在床上,輕塵正覺得情況窘迫之時,岩止原本溫和的眼睛裡忽然斂過一抹厲色。
「把衣服穿上。」他迅速丟給她一句話後便起身往外走去,離開時順帶著還把門給帶上了。
孟輕塵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吭聲,直到門被他帶上以後,她才慢條斯理地爬了起來,身上還裹著那件岩止的衣裳,孟輕塵光著小腳丫跳下地面,她小小的個子有些吃力地搬了張椅子過來,然後踩在那上面,打開了疊在上面的木箱子,踮著腳尖探著腦袋給自己翻找出了一套衣裳。
低著頭很專注地系好自己的腰帶之後,輕塵偏過腦袋看向外面,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等待了片刻。
她的小臉從容冷靜,倒也不急著做任何事,很淡定地坐了下來把自己的頭髮擦乾,理順,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面銅鏡,足夠大到照應出她小小圓潤的童稚面龐,鏡中這個孩子和她孟大將軍可一點都不像,大概是被岩止調養出來的緣故,這個孩子生得白皙細嫩,眉眼有神,唇瓣嫣紅。
想她孟大將軍當年可不是如今這番樣貌,當年她成日被爹爹當作男兒來養,風吹日曬,五官雖精緻,但更多的是銳氣。
大約等待了好一會,確定岩止已經走遠了,輕塵才從容不迫地跳下椅子扒開門鑽了出去,不遠不近地走岩止走過的路,倒也不是刻意跟上去,只是連她都看得出來佐伊與那些尋常女人不一樣,她看著岩止的眼神沒有愛慕,甚至坦蕩得一點也沒有要試圖掩藏目的的意思,岩止不可能看不出來。
……
輕塵邊沉著眉想著,邊慢悠悠地邁著腳走著,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很快穿過了長長的迴廊,他的從僕邊加快腳步跟上岩止,為他遞上乾淨的衣裳,岩止腳下連一絲停頓也無,幾乎是一氣呵成地接過衣裳,在半空中掃過一道流暢的弧度,然後腰間一束便已經重新恢復玉樹臨風俊朗不凡的模樣了。
他幽綠的眼睛微微一斂,眸如寒箭飛射而出,修長的指間不知何時竟捏了一顆石子,簌的一聲破空朝上打了出去,幾乎是同一時間,先是幾滴血從天空上方滴落了下來,然後是一隻脖子上掛著信箴的黑鷹落了下來。
立馬有侍從從黑鷹脖子上取下信箴恭敬地呈給岩止看,只見岩止莫測的鷹眸迅速地在信箴上掃了一遍,那封信轉眼間便已被揉成團丟棄,這個凜冽霸道的男人驀地幽幽勾起了唇角,滿是輕狂與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