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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塵從前的威風足以威懾一整個大軍,更何況現在還真有些鬧脾氣了,能不把那些尋常百姓嚇得面色驟變嗎。
岩止在她身後笑了起來,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那個風度翩翩卻危險莫測的王者,但是此刻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拉著孟輕塵出現在尋常百姓之中,竟然完全不像以前那個讓人尊敬又崇拜的君主,而是一個會哈哈大笑惹人側目的尋常百姓似的。
即使大家朝他們看來了,也完全像在看一對在鬧矛盾的小夫妻一般,輕塵陰惻惻著臉在前面走著,像岩止那般又氣度不凡又好脾氣的英俊男子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民風開放的匈奴人和外族人也都像看熱鬧一般好笑地起鬨,都幫起岩止說話來了。
「小夫人,你家男人對你那般好,怎麼鬧起脾氣了呢?」
「哈哈哈哈,我年輕時也總和我家男人鬧彆扭,女人都吃哄這一套,年輕的朋友,快快哄哄你正在生悶氣的小妻子吧。」
「美麗的姑娘,你家男人如何惹你生氣了,同我們說說,也好給你評評理,若真是那位兄弟的不是,我們可不偏幫了他。」
「好姑娘,十六七,嫁個男兒生悶氣,好男兒,哄嬌妻,嬌妻就是不領情,惹得大家笑嘻嘻!」
「哎喲喲,羞羞羞,大姑娘小臉冒著煙,大火燒到了大戈壁,夫郎撲呀撲不滅!」
甚至連好事的小童都開始邊拍手邊唱歌謠,蹦蹦跳跳地要幫岩止攔住了輕塵的去路,輕塵急得滿面通紅,卻被岩止那「大家只是幫理不幫親,與他無關」的壞笑模樣給氣得不輕,路被堵住了,周圍的人也都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倆,輕塵又好氣又好笑,他們到底是真不知道岩止的身份還是假不知道呢,怎麼都幫著他!
岩止笑容滿面地跟在後面,好像一隻優雅的獅子正邁著閒適的步伐跟在一隻小狼崽子身後似的,小狼崽子在逃命,獅子只是暫時肚子還不餓,大家卻還以為獅子和小狼崽子在散步呢!
直到輕塵被大家給堵住了,岩止這才一把拉住了輕塵,把她抱了起來,從嘴角到眉梢都洋溢著愉悅的笑容,笑得那樣風度翩翩欺世惑人:「我家妻子正與我鬧脾氣,氣得要離家出走,多謝諸位替我攔住了她,也請諸位做個見證,往後我可不讓家中出現任何一壇醋,否則一不小心讓我家妻子打翻了醋罈子,又要勞煩諸位替我勸住她了。」
「你……」輕塵哪裡見識過這麼無賴的岩止,如此無賴的人是怎麼當上匈奴之王的?
眾人可不理會輕塵要說什麼,見岩止把她給抱了起來,周遭當即起鬨一片,無一例外地都相信了岩止的說辭,把她看作了一個打翻醋瓶子而離家出走的小妻子。
岩止又朝所有人都點頭笑了笑,這才抱著她往回走,輕塵想掙扎,卻見岩止似笑非笑地把嘴唇貼到了她的耳朵旁:「你再鬧試試看,反正我也很想聽聽看他們是要如何勸你乖乖跟著你的丈夫過日子的,順道讓他們教教你如何乖乖地熱情地對待丈夫……」
輕塵聽著聽著,立馬停止掙扎了,也不知道事態怎麼會發展成這樣了,莫不是所有人都被岩止這臭皮囊給騙了不成,怎麼都當她在無理取鬧,而不覺得是他做錯了,惹惱了她呢?
「真乖。」見輕塵不鬧了,岩止這才高高地揚起了唇角,順勢在她的耳垂上親了下去,看來這丫頭還不算太笨,與其被整個街巷的百姓們堵著說一通,還不如乖乖地在他懷裡待著呢。
見熱鬧看完了,身後的人們也只是哄然一笑,各自散了,好像剛剛那明媚如十月陽光的氣氛只是一場錯覺一般,但不可否認的是,自從匈奴大挫東胡之後,匈奴各地的百姓好像都處於這種愉悅的心情之中,就算在這裡最常見的西域人和中原的商人又吵了起來,這些心情愉悅的匈奴人也總能笑嘻嘻地唱著歌謠就把人家的一肚子氣給唱沒了。
岩止又將輕塵帶回了那座院子前,不過這一回他可不肯再把輕塵放回地面了,見輕塵臉色不大好,岩止才好心眼地解釋道:「這個地方在從前的確是住在內城的一個貴族買下的院子,用來圈養舞娘的,如今這裡已經屬於你的了,我以你的名義買下了這座院子,但你放心,他們並不知道買下這個院子的人就是匈奴的王妃。現在裡面的確是住了不少人,不過可不像你想的那樣。」
低沉的聲音宛若調情一般,惹得輕塵又一次面紅耳赤。
岩止俯下頭低笑著看了輕塵一眼,抱著她走了進去,開門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匈奴婦人,婦人見了岩止來,先是一喜,又見岩止懷裡抱著的清秀出塵的女子,表情霎時間千變萬化,更是歡喜,趕緊大聲喊了一聲輕塵沒仔細聽清的匈奴話,緊接著,一窩蜂孩子便從院子裡面各處沖了出來,差點沒把整個院子給拆了,陣勢大得輕塵都瞠目結舌。
輕塵看到這個院子裡住的果然不是想像中妖嬈美艷的舞娘,而是一張張稚氣的面孔,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來,這些孩子們的長相各不一樣,有的是黑眼睛白皮膚的,有的是黝黑皮膚捲曲頭髮的,有的生得一副中原人模樣的,有男孩有女孩,年紀都不大,更讓輕塵吃驚的是,這些孩子們有的甚至沒有手臂,或是拄著拐杖,但都無一例外地洋溢著純粹無雜質的天真笑顏。
這些孩子們不儘是匈奴人,有的甚至還長得明顯樓蘭人、龜茲人等外族孩子的模樣,但他們在這裡看起來好像並沒有國界之分,並不大清除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