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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會這麼說,輕塵現在似乎心中有所思量了,岩止套到她手上的這個鐲子,的確很詭異,尤其是近幾年來,輕塵時能看到它發出幽光,回想起來,無論哪一次發光,似乎都是在她身陷險境或者已經身陷險境的時候。
尤其是這一回,每一個夜晚它都在發光,而她卻好像感到了一股淺淡得難以察覺的力量在運行著她體內的真氣,那樣的舉動,好像在保她的命。
輕塵的手被老者拎了起來,老者正對著太陽光仔細地研究輕塵腕上的鐲子,輕塵無力動彈,目光也只能順著自己的手看上去,她的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以前她總覺得這個鐲子是個累贅,可說也奇怪,自從她年幼之時戴上了它,它好像也隨著自己一起生長著,只是每日伴隨著自己,她才絲毫未察覺到它的變化。
此時她所看到的,是鐲子體內那緩緩流淌的,如同絲線一般浮動的東西,仿佛有生命力一般,與自己融為了一體,汲取著她身上的靈氣,同時又與寄宿者賴以生存,輸送著靈氣……
難道這東西……
「好東西好東西,有靈性啊!」老者忽然高興地驚呼出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是一個活物啊!」
輕塵眉間一擰,活物?
老者根本不理會輕塵是怎麼想的,他旁若無人地用蒼老如枯槁的手愛不釋手地抓著輕塵腕上的鐲子,自言自語:「就像共生,你死了它也就死了,難怪它不讓你死!就是這個東西在保護你的命脈!這東西只有神人莫談能造得出來,普天之下只有一件!」
「莫談?」輕塵積攢了些力氣,低聲說道。
老者根本不理她,好像已經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裡:「莫談此人容貌數十年不變,不,有人說他已經活了兩百多年了,還是年輕時的容貌!有人說他學會了長生之術,在西域各個部落都有他的傳說,有人說他是神和人遺留在這裡的孩子,有人說他其實就是妖怪,只有妖怪才不會老,但一樣的,都說他不是人!這東西就是他造的,後來他和一個女人相愛了,就送給了她,那個女人叫月宿……」
月宿?!
若不是現在輕塵體力不支,她一定會感到更驚訝一些,在西域這種地方,本來就有各色各樣的傳說神話,其中真假已不可辨,但「月宿」……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聽過……
「我還以為只是傳說而已,怎麼會在你這女娃娃這?」老者的眼神忽然變得陰沉犀利了起來盯著輕塵的臉:「莫非你就是月宿?」
老者看了輕塵這張年輕陌生的容顏好半會,才知道自己又在胡說八道了,就在此時,出乎輕塵意料的是,這個老者的情緒忽然變得歇斯底里了起來,嘴裡像魔怔一樣碎碎咬牙著:「莫談真的造出了這個東西!我又輸了我又輸了!」
輕塵只覺得自己的手往下一墜,下一秒這個老者已經瘋瘋癲癲地跑了出去,像是受了巨大打擊一樣,那佝僂如柴的身型顫顫巍巍地,卻跑得極快,一下子就沒影了。
她就這樣怔怔地看著老者從最初的興奮到後來的歇斯底里,滿腹疑問,月宿這個名字何其耳熟,但她現在太過疲憊了,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了,莫談當真如此神秘莫測?那這個老者,又是何人,為何他說,他又輸了?輸給了誰?
頭有些昏脹了,輕塵就這樣精疲力盡地趴在發臭的舊毛皮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在這個過程中,她有時被動靜聲吵醒幾次,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名女奴走了進來替她包紮傷口,用清水擦洗身子,又把她那身帶血的戰甲衣袍給脫了,套上了一件有些大的乾淨的女奴衣服,在這個過程中,輕塵也只能任人擺布而已,任這名女奴做好這些事情後,捏著她的嘴,慢慢地給她餵了點食物。
輕塵這一回強忍著才沒有將食物吐出來,她吃了點東西,體力總算漸漸恢復了,那名女奴在照顧她做完這些事情之後便又沉默地出去了,再也沒有進來過,其間一句話也沒對輕塵說過。
夜幕降下,輕塵處理過傷後,進了一些食,又睡了一段時間,此時已能夠吃力地撐著手臂坐起。
她坐在潮濕發臭的舊毛皮上,背靠著後面,入夜了,這個帳中並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散發著潮濕腐朽的氣息,輕塵就這麼坐在那,只有一雙清明的眼睛平靜如水,一入夜,馴奴營里就好像從幾經的死亡中活過來了一般,歇斯底里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這裡如同惡鬼集中的地獄,無論是白天黑夜,鞭笞聲,慘叫聲,哀嚎聲,伴隨著死亡的恐懼,一刻也未曾斷絕!
也不知道就這樣坐了多久,沉靜在黑暗之中,她好像與外面那個惡魔橫行的地獄相互隔絕,輕塵的情緒很平靜,並不慌也不亂,如同一個被命運試圖審判捉弄的囚犯卻依舊從容自得地藐視著審判者那般的傲慢。
就在此時,她所在的帳外有一陣騷動聲在慢慢地靠近,不多時,突如其來的光亮進入了這個黑暗的空間,輕塵被這來得突然的光亮刺激得有些眼睛生疼。
「本王聽說你們把性奴王的女人給俘虜來了。」東胡王的聲音忽然響起,他一進入這裡,便見到了被火燭燈光照亮的角落裡,那個身形嬌小的中原女人。
「王,三王子殿下命令……」
「弓青怎麼會敢忤逆他的父王呢?你們都退下,本王有話要對這個女人說。」東胡王一聽這些下人提起弓青,面色不由得有些不快了,到底是誰才是東胡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