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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男人低喝了一聲,身下的駿馬驟然向前飛奔而出,馬蹄將黃沙高高地向上踢起,同樣穿著奇怪的那些異邦人也馬不停蹄地在他們身後追趕上來。
看得出來,這一行人這一路上都在匆忙地趕路,不是萬里挑一的好馬是絕對經不起他們這麼折騰得。
這個長著可怕的妖冶眼睛的男人一隻手拽著韁繩,一手緊緊攉住孟輕塵細嫩的腰,把她緊緊地固定在他的懷裡,手勁大得生疼,孟輕塵一點也不懷疑自己這副沒用的小身板會不會被他捏碎。
像刀子一樣的冷風颳在孟輕塵這張嫩得都可以掐出水的孩童肌膚上十分地疼,風沙灌進她的喉嚨里,嗆得孟輕塵不住地咳。
這副孩子的身子實在嬌嫩得讓孟輕塵頗為頭疼,小屁股在馬鞍之上摩擦顛簸著,都蹭破了皮,每一下都疼得她感到一陣澀疼,但孟大將軍畢竟是孟大將軍,這點苦都吃不下是絕計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呼痛失了顏面?
男子低頭看了懷裡這個總算老實的小東西一眼,這小傢伙一臉痛苦的神色,卻又倔強地咬住了粉嫩的唇,硬是一聲不肯吭出來,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他大手一揮將她整個人包括腦袋都裹到了他厚重的斗篷之中,屁股下面也墊了一些斗篷厚重的料子,總是可以緩解一些。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孟輕塵又一次緊緊地貼上了那道溫熱的胸膛,不再受肆虐的風沙侵擾,但她卻更加坐立不安起來,每一口呼吸滿滿的都是他男性強硬而又霸道的氣息。
「喂!你到底是誰!你要把我帶到哪裡去!」孟大將軍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一切不在她掌握之中的感覺,頓時有些焦躁起來:「喂!」
「岩止。」男子丟給她兩個字。
低沉敦厚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來,孟輕塵一愣,簇起了眉,岩止?這個野蠻人的名字嗎?
「餵……」這一個「餵」字才剛一說出口,她屁股下突然一疼,是這個該死的男人故意把她墊在屁股下的布料給抽走了,疼得孟輕塵猝不及防地倒抽了口涼氣,孟大將軍純真的面容之上是一臉的陰沉和不快,但再開口時她還是很明智地改口了:「岩止,我、還、沒、吃、東、西!」
小孩子是很容易肚子餓的,尤其是正在長身體的四歲小孩!
他沒理她,連她乖乖妥協喊他名字了他還是沒理她!
孟輕塵不知道這夥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一路上如此匆忙的趕路,他們是從哪來的,目的地又是哪裡,他要把她帶到哪裡去,目的是什麼,他打算怎麼處置她,一系列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困擾得饑寒交迫的孟輕塵再一次昏昏欲睡,靠在他的懷裡,小傢伙開始不住地點頭瞌睡了……
醒來的時候孟輕塵還是在這個男人的懷裡,他們趕了一天的路,到了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才像前一天一樣找了個背風的位置卸下馬鞍生火休息,他們就著冷水吃了點乾糧,趕了一天的路德孟輕塵也和他們一樣疲憊不堪,慶幸的是,這一回她不必自食其力從別人手裡搶乾糧,岩止對她還是不冷不熱,丟了半塊乾糧給她就不再理會她了。
和他們一樣就著冷水吃了點乾糧,疲憊不堪的孟輕塵倒是不再去牴觸被岩止攬在懷裡入眠,否則以她這副小身子板,也的確是耐不住夜裡降溫的大漠帶來的刺骨寒冷。
每天都這樣重複著做著趕路的事,孟輕塵都盡力不與這個叫岩止的霸道的野蠻人有任何正面衝突,她每天上了馬背就在他懷裡睡,精神好的時候會觀察太陽的方位,大致猜測他們正前往的方向,暗自揣測著這夥人的身份和他們正要去的目的地,到了晚上就老老實實地吃岩止丟給她的食物,然後爬到這個男人的胸膛和臂彎之間找個舒服的位置養精蓄銳。
這段時間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除了養精蓄銳便是豎起耳朵聽他們任何一句對話,漸漸的,雖仍然一知半解,但也能透過說話的神態,聯繫前因後果,再利用從他們話語裡捕捉到的關鍵詞來揣測他們正在說些什麼。
卷一:王的孩子 005 王的回歸
一路上,這個叫岩止的男人一點也沒有慣著她,天不亮,他便會把還在迷迷糊糊的孟輕塵給丟到馬背上,到了晚上他會丟給她半塊硬得她連啃都啃不動的乾糧,這麼長時間的風塵僕僕,原本生得白皙細嫩,精緻得讓人驚嘆的小女娃已然成了一個灰頭土臉的破乞兒。
這個孩子從頭到尾都沉著一張臉,一次也不曾對他笑過,但她也同樣不會喊一聲苦一聲累,她的毅力和耐性超出了他的預料。
只是…個性不大討人喜歡。
看著不遠處一臉疲憊抱著水囊咕嚕咕嚕喝水的孟輕塵,水囊的水被她喝光了,她伸出殷紅的舌頭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唇,冷著臉把水囊掛回了馬背上,一臉不快地把冰冷的視線打到了他的從僕身上,開始打他們水囊的主意。
他們所帶的乾糧和水有限,儘管那個孩子還很年幼,但自家主人不曾慣著她的態度是那麼的明顯,從僕們自然沒有一個人買這傢伙的帳。
岩止幽深的瞳眸緩緩爬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莫測,但他的面孔依舊冷漠如冰,冷眼旁觀著孟輕塵陷入的困境,依舊沒有要給她特殊待遇的意思。
好在到了第八天的時候,這片一層不變得令孟輕塵反胃的景致總算有了變化,她率先看到的是自由翱翔的蒼鷹盤旋在蔚藍的天際,遠處出現了成群的牛羊,地上長著一望無際的綠草,明鏡一樣的湖泊倒影著天上白絨絨的雲團和少女年輕的笑顏,然後他們進入了一個城鎮,四周變得嘈雜起來,參雜著各種各樣不同的語言,偶爾她還能從耳邊熙熙攘攘的對話中捕捉到一兩句熟悉的中原官話,那是些遊走在外的中原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