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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股暈眩的感覺如波濤洶湧侵襲著孟輕塵,眼前頓時有些模糊起來,醇厚的酒香在方才咽下那一杯酒時倒不覺得,此時反而回味無窮起來,這暈眩之感……
輕塵這下知道岩止方才那句話是何意了!
她竟被這一杯酒給放倒了,輕塵的酒量是極好的,在軍中長大的人,難免時常大口喝酒甚至徹夜豪飲,即使她換了一副身子,這副小身子畢竟是在匈奴長大的,在西域喝酒的架勢一點也不亞於從前,可她今日竟被這一杯酒給醉暈了,方才那杯酒,大概就是極其珍貴的千日醉了。
解下面具透了透風,輕塵才感覺稍微好受些,可她欲站起來,卻感覺地面正在晃動,莫不是河面上起風了,讓這畫舫也跟著晃動?
輕塵的雙頰漲紅,險些跌倒,好在炎凌及時伸出手扶了她一把,輕塵抬起頭看向炎凌,眼神不似平日那般清冷沉靜,反而帶了些酒醉的憨氣,她苦笑不已地拉住了炎凌的手:「我好像喝醉了,得麻煩你把我背回去了。」
輕塵果然有先見之明,她這話才剛一說話,眼前一黑,身子一斜就倒了下去,炎凌被她這突然一倒給嚇到了,立即伸出另一隻手把她給接住了,他有些驚訝,眉頭一擰,還是將她往自己背上一丟,把她給背了起來。
輕塵的腦袋靠在炎凌的肩膀上,呼吸間夾帶著濃郁的酒香,噴灑在炎凌的頸間,從來不曾嘆過氣的炎凌,此刻竟然無聲地嘆了口氣,或許自己剛才應該直接打碎那杯酒。
月色迷離,落滿了一地的華光耀動,仿佛碎金揉銀,鋪滿了整個寂靜的院落。
夜色幽暗中,岩止高大的身軀站在那棵蔥鬱的蒼木旁,他冷峻巍峨的身影似乎也融入了這神秘的暗夜之中,神色莫測。
「王?」莫跟隨在岩止身後,他已經站在這許久了,喜怒不形於色,莫根本無法揣測王的絲毫情緒。
聽到莫的聲音,岩止幽暗的星眸才微微一斂,他緩緩勾起唇角,慵懶而邪肆的幽瞳莫測深沉,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讓人心底一驚。
那個小女人,還真是帶來驚喜不斷。
卷二:王的愛奴 096 偸天換日
夜色朦朧中,只見那名原本青衫墨發戴著獠牙面具的男子是被人馱在背上背出來的,他的臉埋在了背著他的那個男子的頸肩,人們看不到他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依舊還戴著那頂獠牙面具。
背著他的冷峻男子慢慢從停靠在岸邊的那艘黑色畫舫里走出來,步伐並不快,似乎是怕背上的那個人不舒服,男子沉默地一步步走下畫舫,四平八穩,趴在他背上的那名清瘦的少年一動不動的,看樣子,其中一人該是喝醉了。
倚靠在憑欄處的女子們靜靜地看著那突然出現在月華下的如此和煦的這一幕,頓時覺得美不勝收,恨不得能立即將它給畫下來,只可惜,他們從這喧囂的繁華中靜默地走過,又如影子一般,悄然沉入了濃濃夜色之中,不見蹤影,根本容不得她們有機會多看一眼。
酒氣上涌,輕塵頓時覺得胸口憋悶,臉上的面具已經摘下來了,沁涼的風迎面拂來,才稍稍緩解了一些燥熱與嘔意。
炎凌背著輕塵,一隻手托住他,以此將她固定住確保她不會掉下來,另一隻手拿著他的赤紅劍,順帶著拎著從她臉上摘下來的獠牙面具,一步一步沉穩地走著,生怕會將她顛得難受。
輕塵只覺得自己渾身輕飄飄的,好像懸浮在了半空中,偶爾有風呼呼地從她耳邊掠過,呼吸間,都是自己濃郁的酒氣,腦袋一片混亂,似乎正在亂七八糟地閃動著一個個畫面,這些凌亂的碎片組合起來,竟是一個離奇的夢境。
她很少做夢的,在夢裡,輕塵都在提醒自己這一點。
她好像來到了一個漆黑一片的空間裡,伸手不見五指,這是在哪……
似乎是聽到她的疑惑,倏然間,眼前一亮,輕塵忍不住要用手去遮擋那突如其來的刺眼的光線,透過指縫間,輕塵好像看到了刺眼的火星子在四濺著,然後是劇烈的爆炸,就像煉丹爐忽然爆炸發出巨響一般,輕塵猛然間覺得原本虛空的腳下忽然觸碰到了地面,可自己才剛一觸碰到地面,頃刻間整個世界都在地動山搖……
懸崖,她忽然間看清了自己身處的環境,身後是萬丈深淵的懸崖,面前是震耳欲聾的爆炸,這是……輕塵心中一縮,頓時覺得自己要掉下去了,那迸射出來的炙熱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給吞噬了!
忽然之間,一抹高大的影子從頭頂覆下,眼前夜風一掠,在面前放大的,赫然就是那張屬於岩止的臉!
「看到我感覺如何?」他深邃的眼睛盯著自己,唇角帶著溫柔的弧度撞擊著她的胸口,自己突然跌入了岩止的懷中,那可怕的火焰通通都被他擋在了身後,腳下一空,自己跌了下去,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傻傻地睜大了眼睛,岩止依舊在她的上方,抱著自己,兩人的髮絲在空中糾纏著,衣袍在風中摩擦翻卷,遠離了喧囂,遠離了吃人的火焰,一起墜入了懸崖……
可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恐懼,即使明明知道也許不用一會,自己就要粉身碎骨了,懸崖是那麼的高,懸崖底下是那麼的險峻,可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岩止,岩止淡笑著凝視著她,好像他們將永遠停留在往下墜落的過程之中,不會結束,也不會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