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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得了!那個孩子一旦靠近了那個瘋子,那定是凶多吉少的啊!
看守人慾阻止,卻被跟在這個美麗的中原孩子身後進來的貢桑阿媽一個眼神給喝止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孩子朝那扇鐵囚門靠近。
聽到腳步聲,少年忽然抬頭,卻見到眼前正站著一個不大的孩子,她微笑著勾著唇角看著他,精緻的面容竟完全與白天那個突然抱住他的溫暖的人兒一模一樣,不,就是她!
「為什麼不讓他們給你送食物?」她開口了,聲音和當時的一樣清脆悅耳,帶著一種讓人莫名心定地蠱惑力。
這個紅眼睛少年的眼裡閃爍了些她看不懂的東西,但和面對別人時發狂的模樣不同,此時的他溫順得很,就像一隻收起厲爪的獅子。
「你能不能再抱我一次?」
輕塵的身子微微一怔,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少年開口說話,他竟是會說話的,只是聲音沙啞,也許是長時間沒有進食的緣故。
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要她再抱他一次?
那雙赤紅的雙眸有些揣揣不安,暴躁的野性被壓抑著,猙獰的殺氣在見到她之時也被深深地收斂了起來,此時的少年,不安極了。
卷一:王的孩子 040 他叫景項
輕塵的眼睛閃了閃,終於眸光一柔,命人打開了牢籠走了進去……
貢桑等人緊張得簡直差點要透不過氣來了!只要那小子有個輕舉妄動,有性命之憂的可就不只是孟輕塵一人了。
輕塵睜著那雙澄澈的雙眸,兩隻小手搭在膝蓋上蹲在了少年面前,小小的身子在少年面前顯得十分嬌小,她微微歪了歪腦袋,狹長的睫毛像一面扇子一樣一扇一扇的,清新的香甜氣息隨著她的靠近鑽進了少年的鼻息之中。
少年血紅色的瞳孔頓時一滯,竟然微微往後仰了仰,只覺得這個女孩的心思古怪得很,讓人捉摸不透。
見少年這躲閃的動作,輕塵輕輕笑出了聲,這個少年就像一隻誤闖人世的小獸,全身戒備著,拒人於千里之外,對於她卻是又畏又信賴,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逗樂了孟輕塵。
「你的名字?」輕塵挑了挑眉,問道。
少年依舊滿臉疑惑地看著面前這個雙眸澄澈,五官精緻的女孩,訥訥而謹慎地開口:「景項。」
「你是何人,從何而來,為何會淪落到這番田地?」輕塵眯了眯眼睛,神色沉靜,眸光清冷精湛,仿佛要洞穿他的心底。
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侵襲這個叫景項的紅眸少年的腦袋,他頓時渾身冒冷汗,手背上青筋暴起,眼見著就要有發狂之勢,眼底好不容易出現的片刻溫順頓時又被野性和冷厲取代,就像頓時變了一個人一般。
「不好!」見到這種情況,貢桑頓時面色一變欲將那個孩子給帶出來。
「你回答不出我的問題?」輕塵卻是一臉淡定地幽幽勾起了唇角,一隻小手輕輕地覆上了景項緊緊抓著頭髮的手背上,源源不斷地溫柔氣流緩緩地流淌在他的全身,一如當時在克涅時一樣,奇妙地緩解了景項所遭受的痛苦,讓他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貢桑等人倒是莫名其妙得很,這心一提一掉的,這時也不知該進還是該退了。
孟輕塵斂了斂雙眸,心中卻是瞭然。果然,景項根本不能控制自己,恐怕那個殺人瘋子並非他自己願意成為的樣子,他身懷深厚內力,身份定是不簡單,是誰向他下了毒手,讓他變成如今這番模樣?
除了自己的名字,他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殘存野獸的本能去保護自己,殺了所有靠近他的人。
輕塵最終還是沒有擁抱景項,她命人送來了一桶熱水,就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親自擰乾了濕布仔細地擦拭那個奴隸滿是血污的臉和手。
這一幕是多讓人驚魂不定啊!平日連一桶水都沒提過的中原孩子,竟然親自侍候起別人來了?還是個卑賤的奴隸!
孟輕塵卻是怡然自得,渾然不覺有何不對勁。
「我叫孟輕塵。」輕塵認真仔細地擦拭景項的臉,輕輕地擦乾他臉上的每一寸血污,越到最後,她唇畔的笑容便越發深邃,果不其然,景項生了一副好容貌,眉宇之間英氣逼人,鼻樑俊挺,眼神凌厲,這樣的人,無論多麼落魄,他與神俱來的強者氣息卻是掩藏不了的。
景項的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輕塵的身上,沒有反抗,也沒有再吭聲回應輕塵,但他獨獨在輕塵面前才會有的溫順就足已經驚壞了所有人。
夜漸漸地降臨,這個潮濕陰暗的天牢安靜得讓人悶得慌。
按照那個孩子的意思,貢桑命人全都撤了出去,在天牢外守著,而她自己也寸步不離地守在外面,沒有輕塵的命令,貢桑也不催促,她早已經習慣了那個孩子的性子,催促對她來說一點用也沒有,若是她想走了,不用任何人開口也自然會從那座讓人悶得慌的天牢里出來。
但出乎貢桑意料之外的是,夜越發深邃了,就連守天牢的侍衛都換過班了,那個孩子似乎還沒有要離開天牢的意思,直到眼見著天色漸漸由漆黑變得深藍,慢慢地亮了起來,貢桑終於待不住了……
整個王殿裡頓時忙亂了起來,天還沒完全亮了起來,王殿裡的從婢從僕卻突然忙碌了起來,一批捧著衣物要侍奉王沐浴更衣的從婢匆匆走過。
貢桑頓時一皺眉,便知是王回來了,若是王知道孟姑娘一整夜都待在天牢里,恐怕會怪罪下來,貢桑有些焦急,探了探頭往通往建在地底下的天牢的陰森通道望了望,最後還是決定打著火把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