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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和意味深長地望了輕塵一眼,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轉而說到:「若王妃已有決定,藥草隨時可以備足,良駒即刻就可待命。」
「好。」被容和這麼一激,輕塵驀然挑起唇笑了,她哪能不知道這隻狐狸故意在激她?容和既然敢這麼激她,就絕對不是單純找她麻煩這麼簡單了,看來他對她有幾斤幾兩的本事早就心中有數。
輕塵會應允,並非因為容和所提出的那對她來說根本就無關痛癢的三點,只因那些人都是岩止的子民,他在懸崖之上捨身相救,願以性命作賭,將她護在懷中,只憑這一點,她也希望能夠為岩止做一些什麼。
況且……雅拉離東胡及近,輕塵一刻也沒有忘記,那具她的屍體的重要性,它不能再存在於世上,她要親手毀了它,以絕後患。
「好,很好!」容和似乎沒有想到輕塵會答應得如此爽快,當即眯起眼睛笑了起來,止不住地讚嘆,看來岩止大人還真撿了塊寶呢:「疫症擴散極快,此乃護體之藥,吃下後,可保王妃安然無恙,至少此疫症無法害了你。
輕塵挑了挑眉,從容和手中接過一粒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藥丸,雖荒廢了有段時日,但無名所授之術,輕塵卻一刻也不敢忘記,這藥的確不是什麼壞東西,輕塵丟入口中,干吞著便咽了下去:「多謝。」
「不忙不忙。」容和懶洋洋地一掃衣袖,側了個身:「雅拉靠近東胡,又處疆界,只怕一路上不太平,莫將會隨身護你左右。」
莫?
輕塵原本要走了,腳下卻險些一個踉蹌,臉色黑了下來,此刻容和正一臉無辜地笑眯眯地看著她,輕塵沉著臉繼續往前走,心中卻是鬱悶。
孟大將軍苦著臉,她懷疑容和是不是故意在和她做對,莫跟著,不是更危險?
雅拉離大賀城有段距離,運輸藥草的隊伍很長,漫漫大漠之上,木輪在黃沙上拖出長長的軌跡,一陣沙漠中的風撩過,又將那軌跡給撫平了。
天上的太陽像蒙了一層紗似的,朦朦朧朧的,向外透出金燦燦的光。
為了防止路上不太平,運輸藥草的都是些訓練有素的刀兵,輕塵位於運輸隊伍之首,騎馬的速度不快不慢,沉默的莫便位於隊伍之末,整個隊伍都井井有條地慢慢朝雅拉而去。
眼見著天就要按下來了,因為藥草數量之大的關係,前行的速度比預想中的慢,看來今夜要在大漠裡停歇一晚了,輕塵如此想著,視線卻掠過了前方那搖曳的黑點,遠遠看去,仿若飄揚的旗幟一般,再近點,輕塵才發現,原來是一個被廢棄的村落,剛才那搖曳的黑帆就是被燒了一半的氈篷的殘骸
這裡大概就是雅拉邊境的小村落,受了疫症的殃及,便被居住在這裡的牧民被拋棄了,村落里一個活人也沒有了,唯有一具具東倒西歪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有的已經被風沙給半掩埋了,有些倒在了枯草垛中。
默默地下了馬,輕塵的目光從這些屍體上挪開,沉著臉,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吩咐大家趁著入夜之前將這些屍體堆在一起燒盡了,然後卸下馬鞍,準備在這個殘破的村落里將就歇息一夜,明日一早便繼續啟程趕往雅拉,草藥送得越即時,死的人便會越少。
這些草藥收集不易,若不是如此,容和那廝也不會耗到現在才匆匆將草藥裝車運去雅拉。
天色黑壓壓地暗了下來,那些屍堆在大火中化為了灰燼,沉沉的沙漠,終於又變得萬籟俱進。
運草藥的刀兵們都疲憊得緊,一撥人看守著這堆草藥,一撥人東倒西歪地就靠在了一塊睡了過去,一旁的篝火啪啦啪啦作響,透過火光,好像能看到那些死去的孤魂圍繞在那堆藥草上面,臉上露出了歡喜的表情。
輕塵站在高大的棕色駿馬旁,她的馬並沒有卸鞍,輕塵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輕輕拍著駿馬的脖子,這匹駿馬雖然比不上克拾拉,可也是極其乖順的,可比克拾拉可愛多了。
一人一馬站在風口,輕塵的頭髮都被大漠的風給吹亂了,厚重的斗篷下,她一手握著青玄劍,一動不動地站立了一會,然後忽然便翻身回到了馬背上,一拉韁繩,正欲奔騰出去,小白鼠大人察覺到動靜,立即從輕塵的斗篷下面鑽了出來,黑溜溜的眼睛似在張望著什麼,有些害怕,又有些興奮。
「你去哪。」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微涼的氣息從身後傳來,是莫。
「吱——!」莫德氣息一向容易讓人忽略,就像影子一般,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小白鼠大人渾身毛皮一立,立即縮回了腦袋,躲回了輕塵的斗篷里。
聽到聲音,輕塵收回了要命令馬兒出發的動作,端坐在馬背上,低下頭回身看了眼站在地上冷冷看著她的莫,黑夜裡,月華下,她的眼睛清亮黝黑,神色沉靜從容:「東胡。」
輕塵丟下兩個字,便一踢馬肚飛奔了出去。
莫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應,但下一秒,他也躍上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匹馬,默不作聲地追了上去,他神色冷峻,他雖然忌憚她,可王既命他保她性命,即使是要死,也不能讓她在東胡境內死了,丟了王的顏面。
輕塵早料到莫會追上來,也不在意,進入東胡境內,她憑藉記憶來到那片幽谷,這一回來,她已經明顯感到了此地的陣形之複雜,甚至暗藏著殺機,看來弓青雖張狂,卻也不得不謹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