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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命老奴領姑娘用餐歇息。」貢桑沒有回答孟輕塵的問題,只是面無表情地交代了這麼一句話,牽起孟輕塵的小手再一次恢復了沉默。
孟輕塵這下知道岩止為何要讓貢桑來照顧她了,貢桑也說了一口標準的官話。
卷一:王的孩子 008 王的女奴
濃烈的奶膻味讓孟輕塵忍不住皺起了眉,這就是他們的食物,羊奶熬出的稠湯,完整的烤羊腿就這麼放在她的面前,孟輕塵輕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蹙著眉頭一聲不吭地往嘴裡塞。
孟大將軍雖出生將門世家,但好歹也在外行軍多年,並非嬌生慣養,對這種刺激得她胃部不住翻滾的食物雖然反感,但也好過當年被困嘉峪關之時與將士們殺馬取生肉充飢的待遇。
貢桑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看著這個來自中原的孩子蹙著眉頭把羊雜湯往嘴裡灌的模樣,倒有點像壯士扼腕,相當悲壯,不禁讓人好笑,小傢伙的個子太小了,直接就站在了椅子上,兩隻小手抱起羊腿,湊進小嘴就開始啃,滿嘴油光。
見孟輕塵皺著一張小臉跌回了椅子上,像是剛打完一場戰似的,貢桑微微躬了躬身:「老奴侍候姑娘淨手漱口。」
喉嚨口總有一股噁心勁要往上冒的孟輕塵艱難地點了點頭,用過了食物,洗盡了雙手,她被領進了臥房,臥房的地面上鋪著厚厚的毛毯,似乎不曾有人在這住過,雖打掃得一塵不染,但缺少了一股人味兒。
「這是給我的?」孟輕塵仰著腦袋看向身旁那個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婦人。
貢桑恭敬地點了點頭:「這是王的吩咐,姑娘與王的寢宮相鄰,不必擔憂。」
言下之意,有他岩止在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是他的王宮,他是這裡的王,可為什麼她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呢,否則貢桑又是何出此言?
爬上榻打了個盹,漠北的夜透著一絲清寒,白日裡還是烈日駭人,到了夜晚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外頭的動靜漸漸小了,榻上的人驀地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裡是剛睡過的樣子。
孟輕塵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穿上小靴子走到門邊,這扇門對她來說太過高大,孟大將軍需要踮起腳尖才能勉強夠到凹槽,輕輕地掰開了一條門縫,那雙清亮的眼睛微微一眯,貢桑已經不在了,一個人也沒有。
今天的月色有些朦朧,天空昏暗無光,厚厚的雲層模糊了那彎新月的輪廓。
整個王宮都顯得分外空曠,岩止的寢殿在西側,王殿西側這一塊是不准隨意靠近的,王的從僕和王的奴隸通通都住在王殿的東側,孟輕塵所見到的那些風姿妖嬈的女奴們便是住在那,如此一來,這個西殿便顯得更加冷寂了,看來岩止今夜並未回西殿入寢。
孟大將軍涼涼地勾起唇角,王不在他的寢殿,就是個傻子也心知肚明其中的原因。
夜風襲來,輕輕吹起輕塵的衣擺,她雙手環胸,抱著胳膊的手稍稍緊了些,漫無目的地晃蕩於這個到了夜裡空曠得有些不真實的王殿,偶爾碰到了帶著兵刃的守衛,他們也都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走過去,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
很顯然,岩止並未禁錮她的行蹤,恐怕就算她現在要大搖大擺地走出王都都未必會有人攔在她面前,岩止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如果她真要跑了,估計那個男人還會冷眼在一旁欣賞一場一個四歲的孩子是如何自作自受死在荒漠裡的好戲。
不知走了多久,孟輕塵出了西殿,西殿外頭又是另一番景象,她這才知道,並非整個王殿都是那樣空曠死寂,只是王的西殿太過戒備森嚴罷了,連只蒼蠅都別妄想飛進去。
走過了一條長廊,出現在孟輕塵眼前的儼然是一個熱鬧非凡的百雀籠,這裡是女奴的住處,這些女奴各個風姿綽約,身材高挑豐滿,衣著暴露,雖然為奴,但這些女人似乎又挺會為自己找樂子的,她們唯一的樂子就是翹首以盼得到王的青睞,擺脫女奴的身份……
雖然已是深夜,但這些女奴卻格外地鬥志昂揚,三五成群地在石廊之上徘徊著站著或坐著,似乎在期待著什麼,看來就算是奴也是分了派互相勾心鬥角著,女人間的鬥爭就是翻越了一個沙漠也不見有絲毫不一樣啊。
這也難怪,奴畢竟是奴,除了討好那個掌握著她們生殺大權的男人,她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踩下比自己更加落魄更加不堪的同類來獲得生存。
見到一個長相和她們完全不同的異族孩子正饒有興致地靠在石柱上,雙手環胸神情懶散地打量著她們,只是一個連捅水都提不起的小孩,眼底放肆張狂的卻分明是一股戲謔笑意。
「你,過來。」
這一句孟輕塵聽懂了,微微挑眉,她有些詫異,竟然有人敢用這樣的口吻對她說話?有意思!
慢悠悠地站正了身子,孟輕塵一臉淡定地走向那個開口的女人,這邊出了動靜,幾乎所有女奴都停下了手裡的事情圍了上來,說話的是一個膚色偏黑但生得頗有風情的高個女人,雖然為奴,但骨子裡的一股傲慢勁還是有所殘餘,看來成為岩止的女奴前,這個女人至少在她原先所在的部落里也曾高高在上過。
「曲尼,這是什麼東西?」有人問那個叫曲尼的女奴,所有人都對孟輕塵充滿了好奇。
「你,是誰?」這個叫曲尼的女奴居高臨下地指著孟輕塵的鼻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