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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高興的,他就想要個這樣的家,等舒舒服服喝了一杯溫茶後,冬美皺著眉頭向他說道:「對了,有人想見你。」
「誰?」
冬美也不敢肯定,遲疑道:「我也不確定,可能是球探吧?聽那話像是。」
北原秀次服了,這些球探是屬狗的嗎?他一共才打了兩場比賽,這些傢伙就聞著味找來了?
他不想見,剛要回絕但看了看冬美的表情有點為難,好奇道:「不好拒絕?是熟人?」
冬美搖頭道:「想見你那位不認識,但他帶了介紹人來。」
按日本傳統禮節,不認識的人冒昧登門拜訪是嚴重的失禮行為,所以一般會帶個介紹人引見,而作為主人來說,有介紹人的話,再拒絕相見就有點不給介紹人面子了,好歹也要招待一杯茶,不然也算失禮。
北原秀次沒覺得福澤家平時有什麼親戚熟人,不由詢問道:「那介紹人是誰?」
冬美喪氣道:「是我祖父的弟子,也就是我老爹習藝時的同伴,不過好多年沒聯繫過了,偏偏這時候冒出來了,真是討人厭……要不要拒絕算了?」
她嘴裡說著拒絕,但表情還是很為難,為難到都有些煩躁了,主要是對方是同一流派的大前輩,將這樣的人關到了門外,她怕老爹名聲受影響。
北原秀次想了想,覺得應該見見,主要是有福澤直隆那老狐狸的面子在——現在他在相關福澤直隆的事上,天然就落入了道德下風,一般都比較重視,而且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冬美怕給他添麻煩,但這其實也稱不上什麼麻煩,來了好好招待喝杯茶,然後再把人客客氣氣送走就完了唄!
就像丹羽亞利香那邊一樣,好好說一說,買賣不成情義在,以後大家照常打交道。
人在社會上,這種事是免不了的,很正常。
他輕輕握住了冬美的小手,微笑道:「沒關係的,那就見一面好了,不用心煩。」
冬美小臉一紅小手一縮就把手抽開了,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才放了點心,小聲嘟囔道:「他們要晚飯後才過來,今晚又開不了店了,好不容易那些討厭的記者少了。」
說起記者了,北原秀次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那位介紹人不是黑幫成員吧?」
福澤直隆以前不是什麼好鳥,八成涉黑,他的師兄弟搞不好也有點問題,不能不先問問。
日本黑幫是合法,但這改變不是他們還是混蛋加三級的玩意兒,那和黑幫成員有交往,就算不是混蛋加三級的東西也是混蛋一枚——上個月日本內閣中有人被迫請辭,就是十多年前和黑幫骨幹成員合影的照片給翻出來了,沒臉繼續在內閣待著了。
其實大家都知道,內閣成員多少都會和大財團、大黑幫有一腿,但這不能擺到明面上,流言無所謂,一旦被證實了就是醜聞。
現在雪裡正在受到廣泛關注,北原秀次可不允許黑幫成員出入福澤家,這是原則問題,沒商量,而且對方要是懂道理的話,讓冬美在電話里把這理由一說,對方八成也就算了,或者讓那球探自己來。
冬美搖頭道:「應該不是,他在關西開了間道場,還是有點名氣的。」
「那行,晚上見見吧!」北原秀次不關心這事了,看見人再說好了,而冬美馬上行動起來,準備晚上待客——福澤家是受漢學影響較深的日本傳統家庭,有一套專門的待客茶具,她要去找出來,而且還要換衣服打扮,不能讓人指責她沒家教沒禮貌,給老爹和媽媽丟臉。
她在家裡一通忙,很快時間到了晚上七點,純味屋的門被準時敲響了。她趕緊去開了門,門外是兩名成年男子,一個年紀五十多歲,頭髮略有花白,另一個三十歲出頭,戴著金絲眼鏡,看著像只斯文禽獸。
北原秀次快速掃了一眼,發現這兩個人都有十根手指,頓時更放心了——是黑幫的可能性極小了,應該沒問題。
冬美穿著小振袖和服——這是流派前輩通知後的正式拜訪,而她父病母亡,身為長女,必須當起一家之主的責任(北原秀次名不正言不順,只能關起門來當家主),拿出相應的接待規格來,穿小振袖和服是「裝禮」的要求,也是她這個年紀以及當前情況最合適的著裝了。
她沒滿二十歲,不能穿中振袖——大振袖等嫁給北原秀次那天才能穿,而黑留袖她沒結婚也穿不了,色留袖不正式,同時訪客是登門拜訪,她也不能穿她媽媽留下的帶有福澤家暗織家紋的色無地,所以只能穿小振袖了。
她雙手攏在小腹處,左手壓著右手,深深鞠躬:「山根師範,這位先生,歡迎光臨福澤家!」
三十多歲的男子低頭感謝,說了聲「打擾了」,順手遞上了伴手禮,而冬美剛要伸手推拒客套一番,那五十多歲的山根師範已經一步進了門,隨口道:「都不是外人,不用這麼客氣。」
接著他環顧了一下室內,有些傷感地說道:「好多年沒來了,當年那麼好的道場,現在成了這鬼樣子了嗎?」
福澤直隆道場開不下去,把道場改居酒屋了,現在除了地板沒換,別的都換了,他看了很傷感——當年福澤家剛搬到名古屋開道場,這道場他也是參與過建設的。
冬美有些慚愧,低聲道:「我父親……」
「好了,不用解釋了,情況我了解,當年你父親就是個沒出息的傢伙,他有今天我也不意外。」山根隨口就打斷了冬美的話,估計心裡頗有怨氣,而北原秀次挑了挑眉,心中有些不爽,雪裡原本樂呵呵的表情也消失了,換成了委屈,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