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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是怎麼改善這種情況的?」北原秀次沒想到又繞回到鐘錶廠失敗上了,但他很有耐心,繼續詢問。
神樂治綱坦然一笑:「我找了個好老婆!」
北原秀次步子一停,有些無語的望向神樂治綱,而神樂治綱微笑道:「不要相信什麼草根階層白手起家的神話,那太難太難了,良好的教育,耳濡目染的身教,積累下的人脈,珍貴信息的獲取通道,這都是草根階層所完全欠缺的重要環節……比如當前日本首富柳井家,從他祖父那一代就開始製衣了,然後到他這一代才有了優衣庫,完成了階層跨躍,我只是走了和他相似的道路。」
「您說的那位妻子,就是陽子的……」
「沒錯,是陽子的奶奶。」神樂治綱笑道:「她是這輩子對我幫助最大的人,我這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
這……北原秀次來日本留學見過兩個厲害人物,也都給過他指點,一個是草莽出身轉職文士兼廚子兼酒鬼的福澤直隆,一個就是這位白手起家超級有錢的神樂治綱了,而這兩位都是專情之人,自己現在卻有兩位女朋友,只要沒什麼大變化,將來就會有兩位妻子……
他已經不可能和專情沾邊了,面對專情之人,心理自然落入下風,頓時忍不住極為心虛,很是臉紅。
神樂治綱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又笑道:「她是東京人,家裡親戚眾多,多半都是開工廠的,另一小半是官僚。我通過她開始擴展人脈,重新開始了工廠經營,從小加工廠做起,成功搭上了經濟振興之車,等到了85年左右,我已經薄有身家,甚至在東京有了幾塊好地皮。」
「然後呢?」
「然後我面臨了一個選擇,是繼續從事製造業還是完全投入到房地產行業中……當時製造業的利潤根本無法和房地產行業相比較,但我要全力投入房地產行業時,卻突然想起了我第一次失敗的原因……我問我自己,我對信息了解的足夠全面了嗎?我對失敗的風險有過考慮嗎?我有退路嗎?」
「那後來……」
「後來我耐下心來,沒有像第一次失敗那樣為了想賺錢就急於去做,而是通過各種渠道收集信息,而剛好86年初有一次日本全國範圍內的貨幣緊張,我留意到了大量工廠資金周轉不靈的消息,更加重視了,又重新進行了二次調查,花了一大筆錢,再想了很久才下定了決心,開始脫離房地產行業。」
北原秀次明白了,笑道:「隨後您避過了那次大災難,順便還利用了它。」
神樂治綱笑道:「沒錯,差不多就是這樣子,我運氣比較好。」
北原秀次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根本不信——真信只是運氣好就是傻子了!命運從來都是失敗者的藉口,運氣好從來都是強者智者的謙詞!
神樂治綱說得輕描淡寫,但用屁股想也知道,他當時內心不知道有多糾結,不知道有多少次自己躲起來拷問內心,不知道多少次看著收集起來的信息熬幹了燈油做判斷,更不知道他是怎麼下了那種決心——那邊是利潤日漸微薄的製造業,這邊是天天漲的房子地皮,要怎麼樣的決心才會慢慢退出能賺大錢的項目,重新聚攏資金,維持工廠的同時等待著發起致命一擊。
想想那種精神煎熬和壓力,北原秀次甚至能看到神樂治綱自己坐在靜室中,在決定要提前布局時那對懾人鷹眼。
敢和所有人的想法逆著來,這本身就是勇氣,事實更證明了他的智慧——他確實看透了未來的迷霧,這很厲害。
神樂治綱領著北原秀次繼續轉悠著,又繼續說道:「在經濟崩潰後,我便成立了這家銀行用來消化資金。」
「都是那方面?」
「收購破產工廠,失去資金來源的研究所,也順便在低位購買了大量地皮、房產和股票,最混亂的那段時間,所有人都瘋了,只顧減少損失,任何東西只要你肯付錢就肯賣。那時購買的一切,到現在增值了有差不多幾十倍了,畢竟東京還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城市。」神樂治綱把北原秀次領到了會長室,給他看了一眼地圖——這小投資銀行裡面埋有大量資產,相當於神樂家的儲備庫,而地圖上屬於神樂家的地皮、工廠密密麻麻,甚至在黃金地段有整條街都是屬於神樂家的。
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神樂治綱前半生通過製造業完成了原始積累,利用經濟崩盤賺取了大量金錢,隨後又利用當時的混亂情況開始滾雪球,十多年滾著滾著就有點停不下來的感覺了。
果然是好傳奇的一生……只是為什麼要讓自己這麼詳細了解他的發家史和資產?雖然肯定不是全部資產,但兩次見面就透了一部分家底,這也太信任了吧?
但他沒問,只是認真聽認真看,而神樂治綱給他簡單講解了一會兒,又帶著他往下走,笑道:「別人都說我是銀行家,但我成立銀行的目的僅僅就是為了把涉及多個行業的工廠商社緊密聯繫在一起,互相之間資金交流方便。」
他說完了後又有些自嘲,「我也沒想到投資銀行能發展到這規模,最後入主了帝銀。只能說是時代的恩賜。」
北原秀次瞭然的點了點頭,這其實是一家龐大財團的雛形,製造出售一體化,而銀行作為核心來協調,沒想到神樂治綱都七十多歲了,野心還沒有完全滿足。
一個從鄉村到東京的鐘表學徒,在東京建立了一個商業王國,下一步就是開始向全日本伸出觸角了吧?神樂治綱資產得到質的飛躍也不過十幾年的時間,這是剛剛消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