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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大叫了一聲醒了過來,愕然發現自己靠在一個人懷裡,而伸手一摸,腦袋上面還有個人枕著自己,正將她的頭頂壓得生疼。
北原秀次也被嚇醒了,迷迷糊糊間扶著冬美的雙肩往外一送,本能就防備著她轉身一腳踢來,而冬美轉身是轉身了,但伸手摸著自己頭頂有塊頭髮濕漉漉的,懷疑北原秀次把口水流到自己頭頂上了,愣愣問道:「你為什麼在這裡?」
北原秀次看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對啊,我怎麼在這裡?
這兩個人都有點睡懵圈了,而且都是被嚇醒的,腦子一起卡殼了。
冬美見北原秀次不答,突然暴躁起來,沖他大叫道:「你為什麼在這裡!?」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傢伙會抱著自己睡覺?自己已經這麼慘了,他還要落井下石占自己便宜?
北原秀次終於有點醒過神來了,說道:「之前咱們不是在說話嘛,你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然後靠在了我身上……」他說著說著也沒聲了,他也不記得怎麼搞得就把小蘿蔔頭摟在懷裡了——他是睡得挺香的,現在鼻間還有一股小蘿蔔頭的香味環繞。
冬美愣愣看著他,終於也反應過來了,而對未來的擔憂重新占據了她的心靈。她慢慢低下了頭,頹然道:「原來是這樣,不怪你,你走吧!」頓了頓,又補充道:「這裡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到辦法的。」
北原秀次無語了,這不是剛才你嚎啕大哭的時候了?睡了一覺又成煮熟的鴨子就會嘴硬了?
他嘆了口氣,溫聲說道:「福澤同學,並非瞧不起你的能力,要是你大上十歲,這件事我自然不會插手,而眼下你還年紀還小,依目前的情況一個人解決太過吃力。而我受過令尊的幫助,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現在有能力幫忙,所以實在無法坐視不理,不然良心難安,有違我幼年時父母的教誨,請允許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他的話自謙且溫柔,但其中蘊含的心意又堅定,充滿了自信,主動伸出援手卻仍然將話說得婉轉之極,儘量照顧到別人的自尊心——他折騰了半天,聽冬美大哭了一場,又抱在一起睡了一覺,這才終於有機會把來的主要目的說出口,也算不容易。
而冬美聽呆了,看著他一時沒出聲。
在燈光下北原秀次目光清澈之極,嘴角含著微笑,甚至為了照顧她的身高微微後仰以顯得別那麼有壓迫感,盡顯一片誠懇之意。冬美看了一會兒低下了頭,皺著小臉嘟囔道:「說得好像你比我大一樣,你不也是十六歲,充什麼老氣……有能力幫忙?幫什麼忙,你也是個窮光蛋你忘了嗎?」
她嘟囔歸嘟囔,但也明白北原秀次這是一片好心,並沒有說得太大聲,神態也明顯軟化下來。
「我能幫上忙!」北原秀次自然是有信心的,他耐心向冬美解釋道:「我想過了,醫藥費不是難事,就算你父親需要長期住院治療也沒你想像中的可怕,主要是居酒屋繼續經營的問題,賣房子的主意很蠢,不如繼續經營下去,來個細水長流,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繼續經營?」冬美抬頭望了他一眼,遲疑著說道:「從外面雇個掌柜大將嗎?那種人可不好找!嗯?難道你想當大將?不行不行,食客們不會買帳的!」
北原秀次不以為意,笑道:「食客吃的是料理,又不是吃我,年紀小又怎麼了,只要料理好吃就行,不行我貼上兩撇鬍子好了。」
福澤直隆倒下了,冬美覺得居酒屋不能經營了,但北原秀次覺得可以繼續,那就相當於依然有活錢不停進帳,保障生活沒問題,可以養活六個孩子,讓他們繼續接受教育——這才是福澤家主要問題,醫藥費反而好說,依福澤家的底蘊,不賣房子總也該有三斤爛釘子,更何況冬美手裡肯定是有一筆錢的。
至於福澤直隆的病,只要醫院能把情況維持得住,挺到他能把【醫術】技能刷起來,說不定有希望能把福澤直隆這老傢伙再折騰醒了——不過那明顯是個極為漫長的過程了,LV10估計對植物人沒多大戲,最起碼也要LV15,甚至LV20才行,而刷到LV20需要天文數字般的經驗,鬼知道要刷到什麼時候。
不過將來能救福澤直隆的事就不必先向冬美說明了,說了她估計馬上就打精神病院的電話。
冬美默默無語了片刻,低聲道:「就算食客不介意也不行,你不知道的,其實店已經快經營不下去了,對面ARA將價格壓得很低,這兩周不但沒賺到錢,還小虧了一點,就算持續經營也只會越虧越多。原本我父親不病了的話,估計還能想想辦法,或者改改行,但現在……我想來想去,確實沒辦法了……」她說著說著下定了決心,咬了咬牙聲音又堅定起來,還想站起來,「你說得對,房子不能賣,這是這個家的根本,我退學去打工!要是賺來的錢還不夠的話,我就把自己……我就把自己……」
北原秀次愕然,聽這意思這小蘿蔔頭又要走另一個極端,不琢磨著賣房子了,開始琢磨著賣自己了——話說關西那邊確實喜歡給安家費簽長約招舞伎的,這蘿蔔頭長得不錯,估計能賣不少錢。
但他也不能眼看著蘿蔔頭將來去賣身賣笑,趕緊制止,伸手就按住了她的腦袋不讓她起身,「等等,情況還沒到應該發瘋的地步,你拿不了主意這件事就交給我,接下來都交給我來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