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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秀次無奈,嘆息一聲,只能自己拿著手絹給冬美擦起了眼淚和鼻涕。
他不怕人家和他來硬的,就怕人家和他來軟的,他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打不怕,哭反而有點慌了,而冬美剛才腦袋被按在地上,沾了些泥土,再配上淚水,頓時髒兮兮的,越抹越多——她淚水超級足,好像突然成了水做的女孩子,一時根本擦不完。
冬美也不反抗,任他擦,只是抽泣著低頭看了一眼手絹,發現上面一道一道黑痕,頓時仰頭恨恨望向北原秀次——你又打我,你老是打我,今天還把我臉按在了泥地里!
北原秀次也無辜的看著她,你先動手的,你不動手我能還手嗎?但這種情況下,冬美都哭得開始打嗝了,他還是先道歉了。
這沒辦法啊,自己雖然占理,但生為男人,有時候真的沒辦法!畢竟雖然兩個人經常鬧點彆扭,但實際上也不是仇人了啊,朋友性質更多一些。
這把朋友打哭了,怎麼想也不是個事兒。
「抱歉!」北原秀次儘量放柔了聲音,「我最近一直在練習合氣道,大部份是本能反應,不是存心的。」
冬美哭得一哽一哽的,拒絕接受這個理由,看了看北原秀次乾淨整潔的校服——這還是我給你洗的,我給你熨的,連線頭都是我給你剪的,你這死沒良心的東西,我心情不好,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你是男人嗎?我又沒想真打到你,我只是太鬱悶了而已!你身手比我好,我根本也不可能打中,你躲開不就完了,用得著還手打我嗎?
她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別指望女生哭的時候講理——而且她本來心裡就因為雪裡不聽話的原因很委屈了。
她恨恨望了北原秀次一會兒,猛然一頭向他懷裡鑽去,拿著小臉在他懷裡拼命蹭,拿著腦袋拼命鑽。
你這壞人,讓你打我,讓你打我!你不是愛乾淨愛整齊嗎?我看你怎麼幹淨,怎麼整齊!
你弄哭了我,你也別想痛快!
衣服是我給你洗的,我給你熨的,還給我,還給我!
你有本事再打我啊!
冬美拿著頭臉在北原秀次懷裡一陣亂蹭亂鑽,把他的校服上蹭滿了清水鼻涕和眼淚,甚至把臉上那點灰也全蹭上去了,而北原秀次遲疑了一下,輕輕擁住了冬美小小的肩頭,把她腦袋輕輕按在懷裡,柔聲道:「心裡難過,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場吧,沒關係,也沒人會笑話你!」
這死蘿蔔頭有萬般不好,但對妹妹弟弟們是盡心盡力的,雪裡犯拗了,她應該心裡很委屈吧?她應該感覺長久以來的付出沒有被得到理解吧?
發發脾氣也應該,哭一陣子也應該,畢竟才十六七歲,要換了一般家庭,這年紀哪有這麼多委屈這麼多煩心事?
這小蘿蔔頭也真算是很不容易了,負擔了純味屋的後勤雜務不說,在家裡還幹著幾乎大部份家務,對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來說,這真的真的很厲害了。
偶爾遇到不順心的事,她是有權利好好哭一場的,只要有眼睛有腦子的人都不會覺得可笑!
北原秀次以為冬美只是心裡難受過頭了,想借個肩膀靠靠,痛痛快快哭一場,而因為兩個人的身高差,結果只能鑽到自己懷裡了,還弄髒了自己的衣服,但他不介意。他是有輕微潔癖,但能分清場合時機,真要是情勢所迫他也能睡又髒又臭的茅房,現在小蘿蔔頭哭得傷心,他並不在意衣服被弄得一團亂。
他輕輕擁著冬美,拿手在她背後順著氣,繼續柔聲道:「哭吧,好好哭一場,把心裡的不痛快都哭出來。」
好好發泄一下吧,而且哭泣可以讓人類心態恢復平靜,算是最佳的減壓方式之一了。
冬美腦袋鑽在北原秀次懷裡愣住了,自己報復他,他怎麼沒打自己?出什麼事了?
她吸著鼻子哽著氣,一時弄不明白當前什麼情況了,總感覺哪裡不太對,而且又感覺到北原秀次的大手還在她背上一上一下撫摸著——在占自己便宜?
但北原秀次的懷抱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她依偎在北原秀次懷裡特別安心,一瞬間似乎都放鬆了下來,而背後的手移動也很規律,感覺又不太像占便宜。
她抽泣著偷眼望向北原秀次,而發現北原秀次臉上有著淡淡的同情,也沒有低頭看自己,只是平靜望向遠方——從她的視角看,突然感覺北原秀次特別高大,特別強而有力,特別成熟可靠。
她拿腦袋拼命鑽北原秀次的動作繼續不下去了,靜靜趴在他懷裡,聽著他強勁且十分緩慢的心跳聲,安心感越來越強。
好像是這樣的,有他在自己就特別安心,感覺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永遠不會被逼到只能絕望的困境……這傢伙好的時候也是真的好,但混蛋的時候也真是夠混蛋的,你就不能一直好好的嗎?
這傢伙要是能學會哄人就好了,能說兩句甜言蜜語什麼的,也別整天瞧不起人,好像比自己強好多的樣子,動不動就說教瞎指揮。
不過好像確實比自己強一點點了,雖然也不太多……但你就不能偶爾誇誇我,就不能別那麼爭強好勝,偶爾能對我低次頭,讓讓我什麼的……
冬美本以為她噁心北原秀次就是兩個人進一步開打的宣戰書,但不料北原秀次完全沒想打的意思,最後漸漸安靜了,而北原秀次等她哭聲完全消失了才把她從懷裡扶出來,柔聲問道:「心情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