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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妍丹一心只想著她惹韓靖生氣了,她想道歉,就跟了出來,誰知這個大鬍子海賊竟一眨眼就衝到她面前,她嚇得放聲尖叫,“啊——”
人影旋轉,唐麟靜的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隨即她一掌擊飛該名海賊,讓他在半空中吐血直接落海。
“嗚嗚嗚……”伍妍丹嚇得臉色蒼白,哭得癱軟在地,兩名丫鬟急急上前關心。
唐麟靜真的快氣炸了,她低頭怒瞪著這沒長腦子的女人,但她更氣的是韓請靖。他距離伍姑娘分明比她近,卻沒有出手的打算,難道伍姑娘受傷也無所謂嗎?他們可是一起上船的,多少也有點關係吧?
韓靖不是沒有注意到銀龍王那雙冒火的黑眸,以內力傳音解釋道:“你不能怪我,是你的人沒攔住她,況且一定是她自己硬要上來的,既然這般嬌縱,就該承擔後果。”
言下之意就是,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唐麟靜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難得和他意見相同。
“主子,伍姑娘硬要出來,屬下欲攔阻,她就以男女之別……屬下不敢碰她,只好……”葉寬匆匆趕至,他也是滿腔的悶火,他不知道伍姑娘是哪家權貴的金枝玉葉,但個性如此刁蠻,讓人厭惡極了。
他說了一半,才注意到唐麟靜正望向另一個方向,岸邊什麼都沒有,但隨即聽到雜沓的馬蹄聲,接著,在夕陽的橘光下,一群黑衣騎士飛快的策馬奔赴至岸邊,那是天濟盟的護衛隊,唐麟靜在整條寧晉渠上就設置了近二十個分處,得以在最快的時間內趕來救援。
然而另一頭,整齊一致、穿著鐵甲的騎兵也相當眼熟,尤其是為首的男人……他一愣,沒想到易城水兵提督竟然也得到消息,策馬率隊前來,這不太尋常,在過去,若是水師應變這麼迅速,海賊也不會如此橫行,想到這裡,他的眉頭不由得一蹙。
席高似乎得到指示,施展輕功下船,與水兵提督說了些話後,又飛身掠回船上。
水兵提督則是朝船上恭敬的拱手一揖,才率眾離去,而天濟盟的護衛隊早已先一步離開了。
此時,唐麟靜才回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討人厭的韓公子已不在甲板上。
長長運河上,陸續有大小船隻遠遠的看到歷恩號靠岸,又見船上的人一一將屍首丟到岸上,甲板上又有人彎腰刷刷洗洗,就知道稍早前肯定有一番劫難,但看船身完好,銀龍王護航傳奇再添一樁。
唐麟靜對那些崇拜並莫名其妙的歡呼聲完全無感,她的人及船員花了半日時間清理屍身、四處濺染的血漬及修繕被小小破壞的船身後,才得以繼續啟航。
在平靜的度過一天後,老天爺又給考驗,這日午後,風起雲湧,海象較差,行船間,澎湃海濤聲一陣陣襲來,所幸船身夠大夠穩,但一些小型船不得不暫靠岸邊避一避。
果真,夏末暴雨急驟,來得快,去得也快,頓時,陽光露臉。
甲板上斜影處,光線一明一暗,唐麟靜從艙房步出,就站在甲板暗處,拿下面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雨後的空氣特別清新,連續兩日的精神緊繃,她實在有點疲累。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落入比她更早站上甲板的韓靖眼中。
他看著那張比宮中妃嬪更美的臉蛋,若非那高大英挺的身材,他就是讓男人心動的天香國色的美人,不過……
他唇角一勾,黑眸浮現笑意。
說來,這是接下皇上交代的任務以來,他第一次這麼期待見到唐麟靜,外傳,唐麟靜與同胞哥哥的容貌一致,若是個性也跟她哥哥一樣,這麼合他的脾胃,接下來的計劃,他在執行上也不會太勉強。
一道陰影突然映入眼帘,唐麟靜警覺的看過去,對上的就是韓公子那張顏值超高的俊臉。
她真的很討厭他!不知怎地,他的眼神總是給她一種她被他當成獵物的危機感,偏偏他的功夫又高於自己,她完全拿他沒轍……思緒間,她已將面具戴上。
“只有我。”韓靖忍住到口的嘆息,可惜,美人臉蛋換成冷冰冰的銀面具。
“又如何?”
“遮住那張臉實在暴殄天物。”
陽光投she下,長桅上的風帆暗影落在他戴著面具的臉上,美麗的人事物皆賞心悅目,沒有男女之分。
“韓公子莫非真有斷袖之癖?放著投懷送抱的美人兒不要,老是在我身邊神出鬼沒。”唐麟靜的口氣可真有嫌棄之意了。
“銀弟這話不對,伍姑娘雖是美人兒,容貌卻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再加上我本就不喜她纏著我,偏偏這兩日受驚,她黏勁更甚,但銀弟卻罔顧與我的兄弟情,一個人躲起來逍遙自在。”韓靖走近他,神情邪肆的提醒道:“銀弟莫忘了,我不好過,銀弟也不能太好過。”
自己要長得禍國殃民,干她何事?她心下咒罵,也不說話,懶得理會這看似尊貴實則廢渣的傢伙,但肢體語言還是忍不住啟動,往前幾步,拉開距離。
韓靖對於他的刻意疏離視而不見,也跟著上前了幾步。“銀弟對我似乎一點也不好奇。”他的口氣帶著淡淡的抱怨。
唐麟靜聽懂他的弦外之音,然而眼神依然不見任何波動,也並未開口。
兩人相處的時間不少,但她從未問過有關他的問題,可是這並不代表她不知道手下還有船員們總在私下議論韓公子不知是什麼皇親國戚,竟然連易城水師提督都對他如此敬畏。
聶老船長肯定知道韓公子真正的身分,打從一開始對他的態度就十分恭敬,但在介紹時僅說了“韓公子”,意思就是不得過問他的身分,這是護船者與船東家彼此之間的默契,所以她從沒打探過,更不會直接問他這個當事人,活了兩世,她很清楚,好奇就是自找麻煩的前奏曲。
“看來銀弟是默認了,我真是傷心啊。”
韓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認真說來,他的身分高貴,相貌出眾,從來都是眾星拱月,很少得向人示好,更別說像個無賴似的纏著一個人,他都覺得自己快變成伍妍丹之流,可是銀龍王不但不領情,還老是露出厭惡的表情,不過奇怪的是,他非但並未因此感到不悅,反而對他更有興趣,尤其此刻,他態度桀驁,不把他當回事,更是激起他的挑戰欲。
唐麟靜覺得他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輕,她現在是男人,他因為她傷心?
此時,葉寬從另一邊甲板走過來,拱手一揖。“主子,韓公子。”
席高也從自家爺兒的左後方走來,向銀龍王跟黑王微微點頭,隨即向主子拱手道:“爺,午膳已備妥。”
這幾日相處下來,韓靖也知道葉寬是來找銀龍王共用午膳的,他問道:“一起用餐?”
“我們不習慣,韓公子還是自行用餐吧。”唐麟靜立即拒絕。
“銀弟用餐時也戴著面具嗎?”韓靖不是故意挑釁,是真的感到好奇。
有面具有障礙嗎?銀面具又沒封口!但唐麟靜並不想理他,率性的拍拍葉寬的肩膀。“我們去用膳吧。”
韓靖瞧著他對黑王的親切,以及兩人轉身大步離去的身影,莫名有些不悅,但隨即又失笑搖頭,他這是在不高興什麼?這情緒也來得太過奇怪。“走,用膳去。”
唐麟靜聽著背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這才微微轉過頭,看著韓靖沉穩中帶著霸氣的高大身影,想了一下,看著也跟著她停下腳步的葉寬,嘆氣道:“這是第一次,我這麼希望快點回到皇城。”
葉寬明白,唐麟靜一旦回到皇城,就得當回籠中鳥,還得面對瘋魔的母親,這是她最無奈也最煩躁的事,但與莫測高深的韓公子相較之下,她寧願選擇前者。
兩人來到甲板上一側間閣樓,這裡居高臨下,也能看海景,隱密性也夠,但他們還是戴著面具用餐,因為兩人都有同樣的預感,這段航行不會太平靜,尤其前天遇襲一事肯定會傳開來,就怕哪些不怕死的海賊又來挑戰銀龍王,畢竟若是能打贏銀龍王,那可是一戰天下知!
兩人邊聊邊吃完飯、喝了茶,重新分配巡視時間,正事才剛討論完,就聽到敲門聲,接著就是——
“銀龍王,伍姑娘有事一見。”
煩!唐麟靜很想拒絕,但她還是回道:“讓她進來。”
房門打開,就見刻意打扮的伍姑娘在兩名丫鬟的陪同下走進來。
“你走開,我有話對銀龍王說。”伍妍丹沒好氣的瞪著戴著面具的黑王說。
被點名的葉寬看了唐麟靜一眼,見她給自己一個眼神,他這才起身先行離開。
“一個虛弱到離不開艙房的人,說起話來倒是中氣十足。”唐麟靜說得平靜,可嘲諷味十足。
伍妍丹逕自坐下來,直視著銀龍王的雙眸,她仔細想過了,一定是銀龍王私下做了什麼事勾引了韓靖,要不然韓靖怎會不理她而只看銀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