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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韓頭兒不舍的抽捲菸,搖頭沒要,韓大哥不抽菸,韓二哥雖然不抽菸卻把幾根一起接過去,拿了一根別在耳朵上,他看那些下鄉的幹部就是這樣的。
李兆龍又給韓青松遞煙,韓青松搖頭,“不抽。”
李兆龍就笑了笑,又劃火柴給老韓頭點上菸袋鍋,再給韓二哥也點上。他一邊抽菸一邊和幾個人說話,他和善又健談,說說村裡的農活、工分、收成,再說說下雪來年的收成,這都是鄉下社員們樂意參與的話題。
韓青松:“柳浩哲傷得嚴重?”
李兆龍苦笑:“有點厲害,當時腳踝就腫了。他還想咬牙堅持呢,可惜太狼狽我就不讓他過來,免得不好看。”
韓青松就點點頭,“傷筋動骨,好好將養。”
那邊韓金玉已經聽李妻生動地描述過柳浩哲是如何摔傷的,這會兒也不生氣急得要命,恨不得立刻走。
李妻說還得吃了飯,反正把該有的儀式舉辦一下,這也是風俗。
韓金玉就開始催,讓韓老太太快點,又嫌棄韓大嫂磨嘰,“你們幹嘛呢,都一上午也不知道在磨蹭什麼。”
說著她還使勁瞪了林嵐一眼,“就不盼著我點好。”
韓青樺推她一下,“姐,你就別亂說話,這齣嫁以後大家常年見不著,到時候你就知道哥哥嫂子親。”
“我說說她們也不會掉塊肉。”韓金玉兀自憤憤不平,她看除了三個嫂子沒看到孩子們,不說好田穀米,就連大旺麥穗幾個也不見。
她又不高興,“我侄子侄女們呢,姑姑要出嫁,他們也不來送送?”
林嵐:你是什麼人你自己沒點數?剛才不是你給趕走的?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
韓金玉就朝著老太太和韓大哥抱怨,說家裡人不尊重她,“我還想分侄子侄女們糖棋子吃呢。”
那邊大富、高粱、小富三個聽見要分糖棋子,立刻跑過來喊,“姑姑,姑姑。”
韓金玉看大富頭髮亂七八糟支棱著跟野草似的,上面還能看見虱子爬,高粱也是髒兮兮的,小富更拖著大鼻涕,比起林嵐家幾個孩子真是天差地遠,明明也不算丑,可看起來就丑得要死。尤其他們從深秋開始就不洗澡,這幾個月過去,身上自然有一股子刺鼻難聞的油灰氣。
她立刻掩鼻,不耐煩地揮手趕他們,“走開走開,臭死了。”
韓大哥就說時辰不早,還是早點吃喜酒。
李兆龍他們帶來的食盒,裡面是喜餑餑、豬頭肉、魚、炒雞蛋、四喜丸子等,一共八個菜,來的時候都凍住了,放在大鍋里熱熱,加上老韓家的菜湊合吃。
韓大哥之前集上奉老太太命令買了酒,這會正好拿出來大家邊吃邊喝。
本應該把全福嫂子嬸子請來,但是韓金玉煩她們看自己熱鬧,自然不肯,就自己家人吃頓飯拉倒。
吃了飯韓大哥和韓青松幫忙把嫁妝捆自行車上,剩下的就讓柳大車挑著。
一共兩輛自行車,韓青樺帶韓金玉騎一輛,另外一輛李兆龍推著嫁妝。
快三點韓金玉吃了紅棗、麵條、夾生餃子,然後出門。
一般人出嫁,觸景生情,都會跟老母親抱頭痛哭,韓金玉卻記掛著柳浩哲呢,催著快點,上車子走了以後,連頭都不回的。
韓大嫂跟林嵐抱怨道:“也真是個心狠的,不稀罕咱們,連親爹娘也不留戀。”
韓二嫂譏笑道:“哎呀,我看還有熱鬧看呢。”
她和韓金玉住在一個院子裡,知道的事兒比倆妯娌多,平時沒少說閒話,只可惜林嵐不喜歡說人閒話,也不喜歡和韓二嫂湊堆,所以韓二嫂愣是沒機會顯擺,憋得還難受呢。
她等著林嵐好奇問她,她再拿拿喬然後說兩句。結果林嵐根本不接茬,韓金玉愛怎麼怎麼,關自己什麼事兒呢。
韓大嫂看著韓金玉的背影,還有些不敢置信呢,握住林嵐的胳膊,“弟妹,你說這是真的?”
林嵐笑道:“那還有假呢?”
韓大嫂深深鬆了口氣,“阿彌陀佛。”終於把瘟神給送走了。
韓二嫂笑道:“大嫂是得燒香呢,讓她去禍害別人家吧。”
韓二哥聽見她詆毀妹子,還是有些臉上掛不住,就道:“老娘們瞎咧咧啥呢。”
韓二嫂卻盯著韓老太太幸災樂禍地笑,親閨女不在眼前,看你還和誰嘞嘞,憋死你!
林嵐懶得和他們扯,沒事她就回家,把韓金玉嫁出去,大家心頭一塊石頭落地,免得整天聽說她又不嫁又黃了的,著實煩人。
……
第二日孩子們去上學,韓青松上班,上午林嵐在家裡給小旺和三旺縫圍兜。她攢了一些布頭,還有林梅給的,拼湊起來正好縫點什麼。
三旺衣服容易髒,雖然穿著褂子,可那褂子還是比別人髒得快。這天氣洗了不容易干,她給做個小孩子的倒穿褂子,這樣圍上前胸就不那麼髒,兩天洗洗也頂事。
小旺現在除了跟著霍緣吹笛子、口琴,還喜歡塗塗抹抹畫畫,都是林嵐帶回來的廉價水粉,他畫得得趣,林嵐自然也不反對,就是衣服也容易髒。
她正專心踩縫紉機呢,冷不丁聽見身後傳來韓青樺的聲音,“嫂子,你自己在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