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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二房和大房沒地方住,只能擠在西間,分南北炕睡。
多少不習慣了!
按說就應該她去東廂住,讓老三家的和大房住西間才對。
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都滾滾滾,想分家明兒都一塊滾出去,反正我和你們爹死了也沒人管。”
知道她說氣話,大家一鬨而散。
老太太歪在炕上,哎喲著,“老頭子,我這頭一鼓一鼓的,就跟那凍壞的冬瓜一樣怕不是要氣中風了,快,給我絞塊膏藥貼貼。”
在她的感覺里,兒子是連長那可是幹部!
雖然當年抗日、解放戰爭的時候,八路軍、解放軍也在當地駐紮,她也見過不少排長連長,感覺沒有什麼派頭。
雖然五六十年代也有不少青年入伍,甚至抗美援朝回來好幾個連長營長,可也沒見大家如何。
可現在不一樣!
那時候因為打仗,會死人,所以很多人不想去當兵,閨女也不樂意嫁給當兵的。
現在當兵的吃香!
當兵的和工人、機關一樣,那可是鐵飯碗!
小四還說等高中畢業要是分配不到好工作,就去部隊找三哥呢。
要是老三轉業,那還能幹啥?
老太太也知道附近村里不少當兵的復員回家,義務兵的話三年復員,那是必須的,沒什麼好講的。
復員給點錢,回來自己找工作,無非就是大隊公社照顧一下,當個民兵或者村里治保主任而已。
就算是小幹部轉業,排長也有,頂多在連隊當連長或者去公社公安局、國防部、民兵連什麼的,這些老太太都打探過,委實沒有前途的。
雖然當地社員們覺得這些都是長臉又來錢的工作,可韓老太太是什麼人,怎麼說也是正兒八經部隊連長的老母親。
她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暈,本來她想讓韓青松說清楚,可他卻跑了人,結果她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差點把自己憋死。
她不想憋死自己,就拉著老韓頭嘮叨。
老韓頭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開始還嗯哼一下,後來直接在老婆子的嘮叨聲里鼾聲震天。
在他看來,以前都在地主家裡扎覓漢都能活日子,現在黨的領導紅太陽,還有什麼好煩心的?
韓二嫂則拉著大嫂回西間南炕上嘀咕。
韓大哥困得受不了,只得去了北炕和韓二哥一起睡。
韓青松回到房間,屋裡燈早就熄了,炕上傳來孩子們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借著外面微弱的光芒,他看了看,林嵐摟著小旺睡炕頭這邊,然後是麥穗,之後是二旺。
他的鋪蓋被放在炕尾。
按照他們村大部分人家的說法,炕頭是最好的位置,所以是男家長的位置,然後是女人,後面再是孩子們。
看樣,自己是被排斥了。
他站在炕前,炕上的林嵐緊張得汗唰唰的。
本來夏天就熱,東廂尤其熱,睡覺為了開門窗通風,又掛著破草帘子,蚊子還時不時地叮人,簡直不是人過的。
根本睡不著!
結果韓青松還站她頭上,熱氣一陣陣撲到她臉上,她就納悶,他明明已經不是青春期荷爾蒙太過旺盛的少年青年,怎麼熱量還這麼大。
就在她幾乎要繃不住想開口解釋一下的時候,韓青松已經邁過去上炕。
林嵐鬆了口氣,放心踏實睡覺。
翌日公雞打鳴。
林嵐趕緊起身,發現韓青松已經不在炕上,她也沒急著叫孩子們起身,都是長身體的時候,讓他們多睡一會兒。
農家蚊子多,一晚上她臉上脖子上被咬了倆包,癢得很,胡亂抓了抓下去把破草帘子拿下來,讓光線照進來,就發現小旺被咬得最厲害。
她得問問誰家有蘆薈、薄荷草之類的,弄棵回來養著,讓蚊子咬了搓搓也能解癢。
幸虧有韓青松帶回來的藥酒,她睡了一宿,胳膊肩膀就沒那麼疼,否則估計今天得腫得抬不起來。
她活動了一下手臂,覺得沒什麼問題,不過很想藉口胳膊疼請假不上工。
林嵐覺得自己是真嬌氣,真的幹不了體力活。
就說前幾天上工,一開始她去棉花地里拿蟲子,沒給她膈應死。
那些蠕動的各色蟲子,讓她渾身發麻發顫。
後來又改去鋤地,拿著大鋤頭一下下的刨地鋤草,沒多久就腰酸背疼,那大钁頭重於千斤!再者夏天過了九點日頭就熱辣辣的,整個人都要被烤乾的感覺。
所以,要麼她能找到拿工資的鐵飯碗,要麼韓青松能夠一直給她生活費。
不過這年頭鄉下的幹部,都不是脫產的,就連村裡的老支書都跟著下地呢,所以她再有招在絕對的政策面前也不好使。
那就只有韓青松一條路了。
或者她可以勸說他不轉業?
畢竟按照原本書里的情節,韓青松之所以轉業,是因為原主作得太過,韓青松心灰意冷,加上現在部隊環境複雜派系爭鬥激烈,他無心仕途,然後才決定轉業回家的。
韓老太太怕兒媳婦隨軍花錢不能往家寄工資津貼,原主怕他有好前途,休妻攀高枝,所以寧願不隨軍也要把男人弄回來。
可自己不一樣啊,自己不鬧騰,無條件支持韓青松工作啊。
得找機會聊聊。
林嵐去了天井,驚訝地發現韓老太太居然沒起身,往常早敲著棍子喊一家起身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