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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韓頭愣住了,嘴巴都合不攏,三媳婦兒有這個本事?還敢偷結婚證去領錢?
在他的印象里,老三媳婦兒就會吵鬧,比如說過年分錢,大嫂分了五塊,二嫂五塊,給她三塊,她不樂意就開始鬧,指桑罵槐,說大家都欺負她當她死人,自己男人死外面自己沒男人,然後就開始打孩子罵孩子,再厲害就開始尋死覓活。
就說前兩天喝農藥,老韓頭都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老婆子解釋“大概是因為前幾天她想要幾塊錢回娘家,我沒同意,她就開始作”。老韓頭還有點納悶呢,一次要不著,那就少要塊,或者再要兩次,也不至於就哭鬧著要喝農藥。
一個遇到事兒就自己鬧騰尋死的,並不敢和婆婆直面罵架的,這會兒敢偷錢?
雖然韓老太太整天說老三家氣死她,不孝順她,自己不是罵架的對手,可老韓頭也看在眼裡,就算吵架,老三家的也是靠著嗓門大、撒潑放賴,並沒有敢直接罵婆婆的。
所以老韓頭只以為是老婆們的事兒,跟他沒什麼關係。
可這偷摸取260塊錢,可就不是一般事兒。
老韓頭吧嗒著菸袋鍋子,耷拉著眼皮吞雲吐霧的,不吭聲。
韓大哥還打圓場,讓大嫂去把錢要回來就行。
韓大嫂為難道:“老三家的說、說錢都花光了。”
老韓頭一驚:“花光了?她買啥了?票也沒有票,她能買啥?”
這可不是五塊十塊!
老太太氣道:“誰知道她給誰了!”
肯定是偷摸送回娘家去了,叫她說就得讓老三把壞分子退回去把錢要回來!
韓青松對家裡的事兒並不清楚,聽了聽這一次林嵐取了錢卻沒給老太太,所以老太太不依不饒。
只是他有些奇怪,以前孩子娘總是鬧騰錢都被老太太取,她一分沒有。這樣鬧騰好幾年就算他把她的名字加在匯款單上,可她也沒敢去取一分,怎麼這一次膽子大了?
韓老太太罵了兩一時間拿不到錢又惦記著背包,就指揮著大房二房幾個孩子把背包抬過來,因為太重,幾個孩子一起都有些吃力。
三旺上去攔說那是自己爹的包,他們憑什麼搶,卻被一把推開。
三旺一賭氣,喊道:“那不是我爹的,怪不得人家都有爹,就我沒有!”
喊完就跑出去。
二旺原本站在堂屋偷聽,這會兒正好對上韓青松的視線,嚇得他趕緊往東廂跑。
麥穗站在東廂門口,看著正屋,十分矛盾,最後也賭氣回了東廂。
林嵐正拿冷水擰手巾給小旺敷腦門,看他們氣鼓鼓的樣子,笑道:“怎麼啦,要變成氣蛤蟆的。”
二旺趴在窗口,“娘,你不生氣啊?俺爹回來也不理睬咱們,就會聽俺嫲嫲他們告狀。你看,帶回來好多東西,都被俺嫲嫲拿走了。”
韓老太太正把那背包翻一遍,衣服、被子、鞋子、另外還有一些書,自然也有一些吃食,諸如罐頭、麥乳精、點心、糖果等。
她全都倒出來,吃的肯定要自己拿著,那衣服想著小兒子最喜歡軍裝,就拿一身給他穿,看那被子厚實輕快,應該是新棉胎給小女兒送學校里去最好……
韓青松看見走過來,“娘歇著,我來。”
老母親年紀大了,哪裡還能讓她操勞收拾行李包?
韓老太太要拿那些東西,自然樂意收拾,結果韓青松怕她累著,大手一划拉就把那些東西基本都劃拉進去。
末了,他把麥乳精和一包糖放在桌上,麥乳精給老太太,糖果讓孩子們來拿,“娘,我把行李放屋裡去。”
韓老太太張口結舌,差點一口氣噎死自己,眼睜睜看著韓青松把那些東西都拿走了。
韓青松發了話,孩子們都搶過來要吃糖。
韓老太太怒道:“都給我滾開!”
她趕緊把麥乳精和糖收起來,大孩子給一塊,小孩子倆人一塊,剩下的她自己收著。
“老頭子,你給我咬住了,必須把那壞分子給我送回去,留家裡是個禍害。”
送回去的時候把錢要回來,260塊一分不能少!
老韓頭吧嗒吧嗒吸菸袋鍋子,“老三是軍官,婚姻不由爹娘做主。”
韓老太太卻不管。
……
東廂,林嵐正要讓二旺去把大旺和三旺找回來,卻看倆孩子被踩了尾巴一樣嗖得竄回來,左右護法一樣站在她身邊。
緊接著,門口光線一暗,有人從外面進來。
韓青松個子太高門楣卻矮,他只能沉肩低頭走進來。
他拎著碩大的背包,個子又高大,往光線暗淡的屋子裡一站,整個房間顯得更加逼仄。
林嵐頓覺壓力,那個人站在那裡讓她很有壓迫感,被抽打的地方都格外疼起來。
她對孩子們道:“你們爹回來了,咋不叫呢?”
二旺叫了一聲爹。
小旺不但不叫還緊張得要命,麥穗嘟著嘴賭氣。
林嵐看他身形有點僵的樣子,頓時有了幾分底氣,故作輕鬆道:“爺爺嫲嫲讓你來休我?這可是新中國,沒那老封建的。休我是不成的,頂多離婚。既然要離婚呢,那就得說清楚。孩子想跟誰,讓他們自己選……”
“娘!”三個孩子都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