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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過了好半晌,顧城安都沉默著,半點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
朱太醫一時間揣摩不出顧城安的意思,還是說顧城安直接忘了還有他這麼個大活人杵在旁邊?
就在朱太醫在那心力交瘁地胡思亂想間,看見武豪大步跑過來,手裡攥著一隻香包,等人走進了些,他輕輕一聞,是薰衣草香。
“陛下,這香囊正常,沒有任何毒性,”武豪說。
朱太醫眸子一睜,大概能猜出了是怎麼回事,原來是陛下懷疑有人想用香包毒害皇后娘娘,不過……好像是誤會一場。
朱太醫還在想那香包會是哪個膽大包天的送的,惹得陛下如此緊張,就見顧城安對他揮袖,淡淡道:“你可以退下了。”
離開前,朱太醫秉承著醫者之心,還是多說了一句:“殿下,不知這隻香包可是皇后娘娘的?薰衣草有助眠的功效,的確可以采之做成香包,然後置於娘娘的枕頭下面,興許能緩解娘娘多夢的症狀。”
顧城安冷冷地睇他一眼,“作何不早說。”
朱太醫一抖,“微臣失職,皇上恕罪!”
“下去吧。”顧城安蹙了蹙眉。
他自己也知道薰衣草可助眠,還不是一時沒想到這個法子,最後倒被太皇太后鑽了空子,幸好只是他多想了。
雖然已經確定手裡的香囊沒什麼問題,可這香囊是太皇太后送的,顧城安心裡不舒服,視線投向武豪手裡的香囊,說:“燒了。”
“是!”
隨後,顧城安叫來馬菊花,讓她帶著一波宮女去給曲柚菜薰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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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安登基後,金晟宮和銀徽宮的奴才,全部被他清理了一遍,凡是查出有星點問題的,都被打發去別的宮,兩個宮裡的一乾奴才幾乎都是他親自挑選,之後誰想安插奴才進來伺候,也一律要經過嚴格的審核。
如此謹慎,以至於兩個宮變成無縫的蛋,連只想作亂的小蒼蠅都沒法飛進來,太皇太后安插在金晟宮和銀徽宮的眼線自然也被摘了個乾淨,至今還沒能將這顆蛋桶出條縫來。
但林傑突然騎快馬趕往太醫院,朱太醫去時匆忙慌張,回是輕鬆自如,緊接著,又看見皇后的貼身宮女帶著一大堆人去采薰衣草。
杵在外邊打探的太監見狀,趕往譽乾宮,將這些情況一一匯報給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正在烹茶,聽罷,手裡的鑷子依舊有條不紊地挑著盤裡的茶葉,等將茶葉配好,她慢悠悠落下鑷子,“叮咚”清脆的一聲,她布滿周圍的老手將茶壺的壺蓋蓋上。
蒼老的聲音說:“哀家猜的不錯,皇帝那小子果然已經懷疑哀家了。”說完還咳了咳,示意旁側的老嬤嬤去燃紅泥小爐。
“為什麼呢?”太皇太后眯住眸,有些想不明白。
本以為塵埃落定,奪位不成,她也懶得爭了,也不在乎自己的血脈能不能保住,反正不管誰做皇帝,她都是太皇太后不是?
玩弄後宮了一輩子,她也累了,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親的,不親的,都離她而去了,再不能容忍眼底揉沙子,她一把老骨頭了,再折騰下去,還不是也得入了棺材?
靖王和姜貴妃被砍頭那日,她靜靜的看著,已決定放下一切,就此罷休,尚且能混個死後太平,雖不稀罕被藏進那皇家陵墓,可人終究年紀大了,血見多了,也厭了。
卻不想,平靜的兩年過去,又掀起波瀾,她以為那些塵封的往事會隨著靖王和姜貴妃的死,跟著長埋黃土,永遠不為人知,可是為什麼,總有人想要跟她作對,而又是誰,因為什麼,將過去的面紗揭開。
那隻香囊的確無毒無害,不過是太皇太后丟出去的一顆石頭,用來試探會不會激起水花罷了。
哪曾想,事情比她想像的要嚴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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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柚看著堆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大堆香囊,抽了抽嘴角。
“哪用得了這麼多啊。”她隨便抓了一隻到手裡捏,對顧城安嘟嘟嘴。
顧城安卻看著她不說話。
半天不見男人回應,曲柚抬頭看他。
顧城安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有些嚴肅地說:“以後你不用去譽乾宮請安,去向母后請安便可,再則,平日裡遇見皇祖母,儘量避開。”
經此一事,顧城安有些後悔自己什麼都沒同曲柚說,但真想要說,又不知從何開口,這其中牽扯的人太多,許多又是曲柚根本不認識的,況且事情他還沒完全查清楚,很多東西他也十分想不明白,自己都雲裡霧裡的,如何跟曲柚解釋。
曲柚“啊”了一聲,不明所以。
顧城安去捏曲柚水嫩的小臉,捏了捏,再往兩邊輕輕地扯,“總之你聽朕的,再過一些時日,朕自會跟你解釋。”
卻不想曲柚想岔了去,眼見她輕輕咬了咬自己的唇,而後說:“是因為……太皇太后不喜歡我對嗎?”
顧城安:“……”
“不是。”他刮刮曲柚的小粉鼻,“別瞎想。”
曲柚眸子一轉,自己也覺得她認為的這個想法不太成立。
去同太皇太后請安的時候,太皇太后對她慈愛關切,比太后要溫和多了,即便這其中有很多客套場面的成分,但也不至於到討厭她,而不想見到她的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