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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柚母親和曲檸也驚得對望一眼。
已經抱著書睡著了的曲歡奇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吧唧了一下小嘴,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為什麼會死?”曲柚問。
小太監回答道:“太醫診斷說是因為……因為受到雷聲驚嚇,被……被嚇死過去的。”
殿中眾人:“……”
曲柚站起身來,曲柚母親趕緊拉住她,將她拉回去,“柚兒聽話,就在東宮裡呆著,喬美人死得突然,定有蹊蹺,你瞎去趟什麼渾水?金晟宮那邊自有太子在,太子會處理。”
“母親說的沒錯。”曲檸接話,抱住曲柚的手,不讓她動。
曲柚微蹙著眉頭聽了自己母親和姐姐的話,但她隱約不放心的是顧城安,而不是喬美人的死。
她沒讓小太監直接回去,而是問他:“殿下如何了?在陪著父皇嗎?”
小太監遲疑起來,不知該不該講實話。
想起李明德的叮囑,小太監糾結半天,終是不敢說實話,對曲柚點點頭,“是、是的娘娘。”
曲柚心口稍微一落,對小太監揮手,“沒事了,你下去吧。”
一晚上顧城安都沒有回來,曲柚就等了他一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皮撐不開了,曲柚趴在桌子上睡著。
馬菊花將袖子擼起來,將曲柚從桌邊抱起,好生送到床上,流雲蹲下給曲柚脫下她小腳上的鞋,給曲柚蓋好被子。
曲柚做了個夢,夢裡灰濛濛的,什麼都看不見,伸手不見五指,突然一把劍飛過來,將灰黑的空氣劃破,刺啦一聲將那層灰濛濛撕裂開。
曲柚便看見一幕幕觸目驚心的畫面——
北燕軍衝破大晉的城門,在街頭巷尾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大晉的百姓們被北燕軍欺凌得苦不堪言。
突然,一個紫袍男人騎在一匹白色戰馬上,從宮城殺出來,他右手高高舉起劍,幾乎在即瞬間取下北燕軍將領的頭顱。
男人將頭顱砸到地上,那頭顱滾落一圈。
緊接著他身後湧來一群又一群大晉將士,一個個皆熱血地揮舞著手裡的利刃,百姓們因為紫袍男人的到來而感激涕零、振奮鼓舞,卻在這時,一條沒有腳的龍從金晟宮飛出來纏住紫袍男人,將紫袍男人勒得快窒息……
“殿下——”曲柚是被嚇醒的,驚出一身冷汗。
醒來時,發現已經天亮了,流雲和馬菊花就靠在她的床邊睡,聽到她的動靜,立馬從地上彈起,明明還在迷糊中,驀地被驚醒。
曲柚皺著眉頭不說話。
“太子呢?”她問。
“娘娘,殿下他、他還沒回來。”馬菊花說。
“本宮去找他。”曲柚掀開被子下床。
“別——”流雲準備去攔。
“太子妃娘娘,皇上有旨,請出來聽旨。”
殿外突然傳來一個老公公的聲音,遏止住流雲攔曲柚的動作。
曲柚皺眉。
她忍耐著心頭的焦灼,梳妝好後才走出去。
東宮眾人已經跪在殿外,包括曲柚的母親和姐姐,還有因暴雨而不得不在東宮留宿了一夜的司予羽。
高公公宣讀了萬嘉帝的懿旨,中心內容:太子顧城安,從今日起,廢黜太子之位,即日遷居惜林院。
這是萬嘉帝昏迷醒來,做的第一件事,緊接著,他寫下了詔書——立靖王顧峰行為太子。
這回輪到皇后氣暈過去,姜貴妃破天荒地沒有收斂住唇角的笑意。
其實喬美人是被人從後面用帕子悶死的。
那帕子是曾經紫蔓從曲柚那裡偷來過的一塊,但段延風卻說喬美人是受到雷聲驚嚇過度,故意塞在喬美人屍體脖子下面的帕子也不見蹤跡。
姜貴妃一開始對段延風生出怨念和怒意,但後來想想,不管如何,她的目的也達到了。
就跟當時太子妃被兩個小太監證明了清白一樣。
其實喬美人是不是被太子妃推下水的又如何呢?她們一直想要的,可不是要置太子妃於死地,而是破壞太子與萬嘉帝的父子關係,讓太子惹怒萬嘉帝。
並且喬美人死得突然,怎麼著都是跟太子妃脫不了干係的,即便最後太子妃被力證了清白,可宮外的那些老百姓們,有多少人會在乎流言背後的真相。
皇帝的寵妃突然死去,皇帝氣傷,太子又突然被廢,無形中,證實了那個流言——
太子妃是禍國妖姬,是她的出現,將皇宮鬧得不安寧,恐怕,還會對大晉產生不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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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過後,沒有迎來晴天,今日天空還是灰沉沉的,像遮蔽了一層灰色的薄紗,虎勢的暴雨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顯得東宮寬敞的院子落寞又淒清,牆邊的一排桃花樹幾乎一夜凋零,一場暴雨過後,零星半點的花瓣還堅強地抱在枝頭。
曲柚攏了件斗篷,就朝金晟宮跑去,流雲趕緊抽了把傘追出去。
“娘娘,您回來!”流雲拉都拉不住曲柚,喊了這麼一聲也不喊了,靜靜跟在她身邊,給曲柚撐著傘。
走到半路,看見對面慢步而來一個絳紫色錦袍男人,他身後跟著神色疲憊,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的李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