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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安滯在那,神經一緊。
他忽的想起大國宴會要舉辦前那幾日,曲柚突然對他變回疏離,還對他有些抗拒,再想起那日曲柚在御書房裡撞見那一沓被他寫滿“長孫梨兒”的紙,顧城安意識到曲柚可能誤會了什麼。
那幾日,原來女孩一直在跟自己吃醋。
顧城安緊繃的神經瞬間一松,還變得幾分哭笑不得,他捏捏曲柚的小鼻子,“你誤會了。”
曲柚看著他。
“長孫梨兒她……”
“你以前……喜歡的人嗎?”
“不是以前。”顧城安唇角繃成一條直線。
“現在還喜歡嗎?”曲柚佯做不開心的樣子。
“不是。”顧城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緊盯著曲柚的小臉,心裡掙扎一番,最終告訴她:“長孫梨兒,她是你。”
話音落下那一剎,時間仿佛靜止掉,顧城安看著曲柚,曲柚也看著他。
“嗯?”曲柚咬住唇,心裡發顫。
原來她猜得沒錯,顧城安有上一世的記憶,他什麼都記得,而她卻什麼都不記得,不久前才想起來。
那這二十多年裡,他該活得有多痛苦。
怪不得他一把年紀了都不肯選妃,怪不得他將她娶進門在不知道她就是長孫梨兒時那般冷漠,怪不得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真容時像有病一樣將她緊緊抱住,怪不得他那麼無下限的寵她。
甦醒過後,回想起那幅她在御書房裡發現的畫著長孫梨兒的畫像和那一沓寫滿“長孫梨兒”的紙時,她就應該想到的!
“總之,長孫梨兒不是別人,你別亂吃醋。”顧城安捏住曲柚的小耳。
被拆穿自己當時是在吃醋,曲柚小臉紅了紅。
她踮起腳摟上顧城安的脖子,又問他:“那……前世的我和現世的我,只能選一個,你會選擇誰?”
一瞬間,顧城安凝固在那,全身的血液近乎停滯。
“你說什麼?”顧城安聲音都是僵硬的,見曲柚說了這句話,小臉還是那般春風和悅,他心裡的惶恐才不至於膨脹全身。
“你選一個。”曲柚把腳墊高,費力將顧城安的脖子又抱緊了一些,細嫩的聲音問她。
顧城安下意識輕輕彎了點身,手滑到曲柚的小腰上將她一扣,讓她更好地抱住自己。
心口的心跳聲與女孩的心跳聲交匯在一起。
兩人心跳的原因卻不相同,一個因為心動,一個因為緊張和忐忑。
見男人大臉龜裂出什麼驚疑的情緒,那情緒愈發濃烈,讓男人的面容都變得有些扭曲,曲柚捨不得再逗他,窩進他懷裡,對他道:“前世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
顧城安僵在那,一動也不敢動。
空氣安靜了好半晌,顧城安懷裡的女孩說:“你別怕,長孫梨兒她……她也喜歡你了的。”小手又抬起來摟住顧城安的脖子。
那晚,顧城安呆了一晚上,也不和曲柚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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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晉國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個被大晉百姓罵了兩年多暴君的皇帝又大赦了天下,又開倉放糧,讓每戶人家都能領一袋大米和兩斤種子,這一次還能領一包糖。
上次大赦天下和恩賜全民,是皇后坐上鳳位,這次皇帝卻沒有給出什麼理由,似乎就是善心大發。
不過半年的時間,顧城安的“暴君”之名,幾乎沒再有老百姓提起,主苛政也變成了主仁政,大晉百姓對顧城安夸聲漸起,一說到對當朝皇帝的印象,大多數百姓出口的皆是“改邪歸正的好皇帝”、“動不動就龍心大悅的好皇帝”、“時常帶皇后出遊順便微服私訪的好皇帝”、“史上第一痴情皇帝”。
似乎為了更印證百姓們給了這最後一個褒獎。
瑞興五年,顧城安頒發一道聖旨:“廢黜後宮佳麗三千制,今後千秋萬代皇帝只能娶一個女人。”
百姓們目瞪口呆,震驚了好一會,嘆道:“可憐了後代那些皇帝喲。”
剛嘆完,顧城安又頒發一道聖旨:“今後千秋萬代,大晉國實行一夫一妻制。”
百姓里的男性同胞當場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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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好多人罵你。”
一隻在冰湖裡飄蕩的小船上,曲柚抱著暖手爐,小腦袋靠在顧城安的胳膊上說,說話的時候呼出不少白霧。
“都是男的罵,朕不在乎。”顧城安失笑,給曲柚研磨。
這大冷天的,他的小姑娘突然來了興頭想泛舟冰湖之上,畫遠山雪景,他還能怎麼辦,只能陪著她。
“女的就在意了?”曲柚佯不開心地看他。
顧城安磨好墨,將硯台推到曲柚眼前,在她粉潤的小嘴上吻了一口,“我只在意你。”
他又貼了貼曲柚的唇,起過身,然後腳一跨,坐到曲柚小屁股後面,從後面抱住她。
“你做什麼?”曲柚愣了一下。
“這樣暖和些,你畫你的,我抱我的。”顧城安抱住曲柚的小身子,下頜磕到她的小肩膀上,背後是兩塊漂在冰藍湖面上的冰渣,前方是白皚皚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