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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潘昱雄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査飛?”
潘昱雄完全弄不懂為什麼會有人把查飛的死扯到霍子南身上,事到如今也沒時間弄懂了。
現在基本可以肯定,是查飛13K的舊部綁架了霍子南,但既然對方認定是霍子南殺了查飛,肯定不會輕饒了他,想想黑道上經常對付仇人的那一套辦法,潘昱雄就不寒而慄,他無法想像,以霍子南現在的身體,怎麼承受那些訓練有素的壯漢都扛不過去的酷刑。
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過去,菸灰缸里塞滿了菸蒂,潘昱雄坐立不安地在客廳里來回走動,指間的香菸不知不覺熄滅了,他還毫不察覺。
曙光微露,已經是凌晨五點了,天氣預報明天有熱帶風暴登陸,這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
阿寬帶著兩個人快步走進了客廳,肩頭都濕透了,頭髮也滴著水:“找不到。”
潘昱雄不吭聲,目光充滿著暴風雨前的陰霾,太複雜太痛苦,看的阿寬心驚肉跳。
“市區太大了,13K有些地方我們進不去。”阿寬無奈地說,“如果綁架的人是查飛的舊部,很可能是垮仔或者阿滅,他們都是本地人,從小在漁村長大,村子裡四通八達的,隨便把他塞在哪兒也夠我們找幾個月的。”
“消息放出去後聶辰沒有動作?”
“沒有。”阿寬搖頭,“消息可能傳不到他耳朵里,五天前圍剿胡煥的時候他受了重傷,一直留在聶家老宅養傷,不會客也不接電話,最近13K的事務都是老刀和阿蟹在處理。”
沉默。
潘昱雄回到了沙發上,重又叼了支煙,火機“叮”一聲輕響,淡藍色的火焰跳躍擺動,將他的臉照的半明半暗,看似比平時更加冷峻,卻能隱約體味到其中暗藏的痛苦掙扎。
天色漸漸亮起,雨越下越大,客廳里安靜的讓人窒息,只聽到細膩的雨聲,阿寬和秘書都不敢吭聲,等了不知道多久,才聽潘昱雄沙啞著嗓子開口:“阿寬,備車,我們去聶家老宅。”
“先生。”阿寬猶豫了一下,說:“萬一霍先生熬不過鬆了口,說查飛是您指使殺的……您這樣出現在13K的地盤……”
“說了倒好,我就怕他……”潘昱雄打住了話頭,回想起霍子南瀏覽過的那個墓園網站,心一點點地往下沉。
他搖了搖頭,拿起了沙發上的外套:“走吧。”
……
聶辰養傷的日子裡,老刀一直住在聶家老宅,昨天半夜他就聽說了霍子南被阿滅綁架的消息,但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霍子南的身份太複雜了,他跟過聶辰,現在又是潘昱雄的人,阿滅對查飛感情最深,忠心耿耿,這時候自己的任何舉動,都會引起他的懷疑。
讓他們折騰去吧,其實霍子南說什麼都無所謂,如果他說是潘昱雄指使的,那最好,要說是聶辰,那也沒什麼要緊,他背叛聶辰做了潘昱雄的床上人,他污衊聶辰的話,誰能採信?
清晨打了一套太極拳,老刀回到餐廳準備吃早飯,看看表,已經快七點了,阿滅抓他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以霍子南的身子骨,恐怕也該拾掇的差不多了。
唉,早死早了吧,他一死,聶辰也好徹底斷了念想,比他跟潘昱雄出國還來得徹底。
話說回來,也別怪大家心狠,這都是命啊……
“刀爺。”管家匆匆走進了餐廳,神色有些嚴峻,“有客人來,說要見聶辰。”
“誰?”
“海盛的潘先生。”
老刀親自在客廳會見了潘昱雄,這位一向衣冠楚楚器宇軒昂的海盛掌舵人今天出乎意料地憔悴,眼中血絲明顯,鐵灰色的襯衫滿是褶皺。
“聶辰他最近身體欠佳,13K的事都是我在替他打理,潘先生有什麼事,就直接跟我說吧。”預料到他的到來與霍子南有關,老刀一開口就將他堵死了。
潘昱雄修長的手指輕輕叩著沙發扶手,沉吟了片刻方說:“這件事涉及我們彼此的隱私,恐怕我要跟他當面說,請你請他出來。”
“潘先生應該知道,他在五天前的火併中受了傷,因為傷口發炎,到現在還在昏迷。”老刀敷衍了幾句,甚至擺出了送客的架勢,“如果你非要跟他面談,不如等幾天過來吧,他一醒過來我就通知你。”
潘昱雄揉了揉額角,說:“刀爺,想必你也知道了,昨天下午四點半,我的……朋友,霍子南先生,在去給他父親掃墓的路上遭遇了綁架,據僥倖生還的司機說,綁架者提到了查飛查爺,恐怕是13K的人。”
“有這種事?”老刀佯裝驚訝,“我們13K綁架他幹什麼?跟查爺又有什麼關係?”
“具體內情我也不太清楚。”潘昱雄這輩子都沒這麼低聲下氣過,“刀爺,我知道……霍子南的事情上,我確實給了13K難堪,但……這樣吧,只要查爺的手下肯高抬貴手放他回來,再高的價我也願意出。”
老刀笑了笑:“霍子南的事,是聶辰的私事,跟我們13K無關,潘先生要是擔心他的安危,還是早點報警吧……”
“你說什麼?”突兀的聲音在樓梯轉角響起,老刀和潘昱雄聞聲都一愣,抬頭看去,只見聶辰蒼白著臉站在樓梯上,憔悴不堪,不置信地瞪著潘昱雄,“潘昱雄,他怎麼會在你那兒?又是誰綁架了他?”
潘昱雄眼中寒光一閃,將手裡的菸蒂在菸灰缸里捻滅了,說:“不錯,最近他一直在我那兒,本來我們是今天的航班飛英國的……”
“英國?跟你?”聶辰又驚又怒,扶著扶手一步步走下樓梯,質問的眼光死死盯著潘昱雄。
“是……不過,昨天下午他去給他父親掃墓,傍晚回家的時候被人綁架了,司機說綁架他的人是査飛的手下,他們懷疑子南殺了査飛。”潘昱雄看了看表,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仿佛罩著一層看不透的面具,“已經十四個小時了,聶辰,你應該明白,在那幫人手裡他能撐多久……何況,査飛的死,你我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聶辰白來就沒有血色的面孔幾乎呈出了死灰的顏色,潘昱雄從褲袋裡掏出了一個信封:“這東西以前戴在他脖子上,後來他一直把它藏在衣櫃裡,我想……如果你能見到他,還是幫我還給他吧。”
將信封放在茶几上,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聶辰,救他,如果他還能活下來,告訴他交易結束了,我永不會再逼迫他做任何事,他自由了。”
第66章 END
潘昱雄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雨里,客廳里一片死寂,聶辰拿起茶几上的信封,一枚穿著鏈子的鑰匙落在掌心,冰涼,冷硬。
“是垮仔還是阿滅?”
“……”
“刀叔,這些事你早就知道了吧?是你讓馬醫生給我打鎮定劑,讓猴子調了電子檯曆來糊弄我的吧?”
老刀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霍子南和潘昱雄的事鬧得滿城風雨,讓13K顏面掃地,我確實不想讓你再跟他有關係。何況,現在阿滅手裡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和查爺的死有關……”
“屁話!他殺不了人,他這輩子只會救人,這世上沒人再比他更善良更心軟!”聶辰一把抓起電話,卻發現聽筒里傳來忙音,他看著老刀,厲聲道:“打電話給阿滅,馬上!告訴他誰要敢動霍子南一根汗毛,我就叫他全家都陪葬!”
“夠了,你還是不是13K的老大,九爺的兒子?”老刀低喝一聲,“霍子南他早就跟了潘昱雄,全世界都知道了,這樣朝三暮四唯利是圖的男人,犯得著你為他跟弟兄們翻臉嗎?何況他還殺了你舅舅……”
“他沒有!”聶辰肅然看著老刀,“是我,是我殺的舅舅,誰要他媽的報仇,就沖我來!”
“啪”的一聲,老刀一個耳光抽在聶辰臉上,“你他媽瘋了,為了一個男寵,一個被別人玩了多少遍的賤貨,居然把這種髒水往自己身上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你住嘴!”聶辰漆黑的眸子燃起洶湧的火,“他不是男寵,他在我最孤獨的時候給我溫暖,他把我從墮落的邊緣拉回了正道,他是我的兄長,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一輩子的愛人!”
“你是徹底病糊塗了!”老刀揪住他的衣領,壓低了聲音警告他,“你如果還記得自己姓聶,就最好給我管住你自己的嘴!”
“我清醒的很!”
“阿蟹!”老刀大喊一聲,阿蟹應聲而入:“刀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