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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重新開始吧。
上一世,是他追的自己,也是他一直在照顧自己,自己從來只有享受,對他的回報少的可憐。
那,這一世就還給他好了,追他一次,愛他,照顧他,保護他,直到……直到他願意認自己,願意原諒自己的那一天。
多一次生命,多一次可能,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幹嘛還要奢望曾經的幸福毫無理由地再次延續。
“這只是權宜之計。”聶辰抬起頭看著他,語氣十分誠懇,“當時事態緊急,你又昏迷不醒,我決定的是有些魯莽,不過不用擔心,這個消息只控制在13K和海盛的上層,不會擴散到醫院和你的親友當中,不會對你的生活帶來影響,只是……最近一段時間裡,在某一些特定的公共場合,我們要表現的稍微親密一點。”他輕輕握住他的手,“像這樣……”又伸過臉挨了挨他的臉,“以及這樣。”
嘴角上翹,露出一絲笑意,嘴唇輕觸他的唇角:“甚至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我的小綿羊誰也別想那麼容易吃到~打滾~眾望所歸的潘叔準備上場吧~
第25章 甦醒·角逐
一場驚天動地的雷雨過後,不過晴了一天,M市便迎來了又一輪纏纏綿綿的秋雨。
這一個禮拜,M市的黑白兩道,都失去了以往大家努力控制著的風平浪靜,從那個雷雨之夜開始,先是海盛的老大住進醫院昏迷不醒,海盛封城查人,緊接著,13K聲名赫赫的查爺居然正式拜會了海盛的代辦堂主胡煥,之後,海盛原本氣勢洶洶的全城搜索忽然撤銷,紫玉花園被抓的水產檔老闆也被送了回去,沒來由地還收到了一筆豐厚的壓驚費。
潘昱雄託病取消了三十六歲的壽宴,想要巴結他的客戶們本以為他只是推脫,沒料到次日便得知他病重地居然住進了醫院,當下又陸續前來探望,不過都被保鏢阿寬攔了下來。
另一些消息靈通一點人士的則紛紛傳言,海盛老大潘昱雄的病,和13K新晉幫主聶辰有關,據說兩人為了爭一個美人大打出手,潘昱雄在年輕人手裡折了面子,13K查爺特地登門道歉,這才將這一場風波化為平靜。
M市兩大黑幫,勢力都不容小覷,連當地官員都要忌憚三分,是什麼樣的美人居然同時被兩大當家看上,還鬧出這麼一場香艷的爭鬥,八卦人士自然是好奇不已。
但,這一次13K和海盛都非常默契地保持了緘默,M市最八卦的狗仔隊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沒能得到確切的消息。
只知道,傳言恐怕不僅僅是傳言那麼簡單,而且,引起紛爭的主角,甚至並不是一個女人。
潘昱雄昏迷了整整五天。
其實霍子南的襲擊並沒有那麼厲害,鐵刺沒有傷到他的腦組織,只是鐵鏽引發了一些炎症。
但當天別墅里沒有保鏢,只留了一個廚師,因為沒有得到潘昱雄的允許,他一直呆在廚房沒有出來,直到雷雨下了一個多小時,才偷偷跑到前廳看了一眼。
因此,滂沱大雨中,潘昱雄在院子裡濕冷的糙地上整整躺了一個小時才被發現,送去了醫院。
潘昱雄是極少生病的,一方面是他本來身體素質好,精力過人,另一方面潛意識也一直告訴他自己不能生病。海盛和13K不同,堂主們的年紀普遍比較年輕,個頂個兒都是狠厲的腳色,好幾個以前都虎視眈眈地想要推翻他,他花了許多手段才讓他們臣服,雖然只是暫時的。
潘昱雄不敢生病,也生不起,他無法想像自己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的,海盛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以往即使身體不舒服,也最多是吃點藥,扛一扛就過去了。
身體其實已經被透支了,他還一直不知道,這次風寒入體,便怎麼也撐不住,各種炎症排山倒海地壓了下來,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這個身體仿佛開啟了某種自衛功能,強迫他臥床休息,讓筋疲力盡的器官得到恢復。
直到他生日後的第五天,警報終於解除,被封閉起來的意識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在此期間,關於霍子南和13K的一切,都是海盛最大的堂主胡煥處理的。
潘昱雄醒來的當晚,寸步不離守在他身邊的阿寬就把這五天裡發生的事詳詳細細講了一通,最後說:“査爺是煥哥接待的,他走後煥哥就下令取消了搜索,大概還口頭上跟他道了個歉。”
潘昱雄冷冷一笑,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沙啞著嗓子說:“不錯,很會做事呢,好不容易有這麼一次做主的機會,當然要表現的大度一點。”
阿寬琢磨不明白他的意思,問:“要不要我請他過來,您仔細問問他?”
“不用,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其他的,猜也猜得到。”潘昱雄仍舊閉著眼,休息了片刻,問:“霍子南人呢?”
“出事後他被聶辰藏在聶家老宅,一開始連他叔叔也不知道,所以我們一直沒找到。”阿寬說,“據說他也病了,到現在還沒有上班,醫院的請假單打了一個禮拜,沒有續假,大概一兩天就能回去吧。”
“那就好。”潘昱雄抽著嘴角笑了笑,耙了耙頭髮,說:“他真是處處給我驚喜……”
很少見潘昱雄吃了這麼大的虧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阿寬不明所以,只私底下覺得這位霍醫生在老大眼中真是非同尋常。
隔了少頃,潘昱雄忽然自言自語似的說:“査飛這幫老東西,有事沒事就拿什麼‘道上的規矩’來說事兒,偏偏還遇上胡煥這樣腦子不清楚的,居然還附和他,什麼年代了,真他媽的無聊!”
雖然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憤怒,但阿寬已經感覺到了濃重的怒意。
潘昱雄霍地睜開眼,一臉陰戾的神色:“別說霍子南根本不可能是聶辰的人,就算是結了婚的老婆,我喜歡那也是我的事,輪不到他査飛拿什麼莫須有的規矩來嘰歪,也輪不到胡煥去道什麼歉!”
阿寬不敢搭言,潘昱雄冷哼一聲:“跟我講什麼先來後到,可笑……”想了想,吩咐道:“阿寬,去給我辦出院手續,我要回去。”
“醫生說要再住幾天。”阿寬猶豫著想要阻止他。
“把我的病歷給家庭醫生,我回去治療。”潘昱雄已經掀開被子下了床,身形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穩矯健,“我討厭住醫院,再說……住的久了,阿傑見不到我會害怕。”
“是。”阿寬不敢違拗他的意思,馬上吩咐人辦出院手續,又打電話給潘昱雄的私人醫生。
潘昱雄點了根煙抽上了,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細細的雨滴被秋風吹著,不時砸在玻璃上,洇出一道道曲折的水漬。
以為找個擋箭牌就完了麼?潘昱雄嘴角上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才剛剛開始呢。
如果從前只是覺得他美,安靜,適合帶在身邊當安慰,此刻,已經完全不同了,或者說,在那個看似荏弱的男孩咬著牙堅定地將鐵刺刺進他的後腦之時,他對他的欣賞,已經完全超出了原先膚淺的愛慕。
在霍子南身上,他看到他多少年來從未遇到過,但一直在追尋和嚮往的一種東西——忠誠。
忠於自己的內心,忠於自己的精神,那麼固執,固執的近乎頑強,食古不化,冥頑不靈,仿佛一旦是他認準的信仰,任何外力都無法改變,甚至能夠用生命去捍衛。
如果變成了他的信仰,那該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永遠也不用擔心會背叛,永遠也不用擔心他會傷害自己。
權利不過是年輕時追逐的玩具,人,總會老的,總會有失去強壯,失去精力,甚至失去神智的那一天。
坐上海盛老大位子的時候,潘昱雄心底就有一種悲涼感,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夠達到權利的高峰,但,人生從來是殘酷的,高峰過後,註定會迎來衰退。
尋常男人奔走一生追求的東西,錢、房子、女人……他都能輕鬆擁有,但悲哀的是,他們能夠享受的平淡相依的感情,自己也註定無福享受。
起高樓,宴賓客,看似繁花似錦,觥籌交錯,可終有一天,曲終宴罷,高樓塌了,誰還能陪他欣賞那一地的廢墟。
趨炎附勢的客戶,看似忠誠的手下、柔媚逢迎的情人……都不過是枝繁葉茂時依附而來,從他身上汲取養分的藤蘿,就連最寵愛的阿傑,在自己老去的那一天,也不一定能有耐心陪伴,甚至……等不到自己老去,他就會想取而代之,男人,都是欲望膨脹的動物。
“潘先生,您的肺炎才剛剛好轉,最好不要抽菸。”被阿寬叫來辦手續的主治醫生善意地提醒著他,“這樣不利於康復。”
“哦……”潘昱雄回過神來,看了看眼前的醫生,瘦瘦的,白白的,說不上哪裡和霍子南像,也許只是制服的樣子類似吧,他居然聽從了他的建議,將抽了一半的菸頭丟進了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