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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摩托車,蘭安考上大學後就組建了這個車隊,一年多來在M市小有名氣。
他的性格很柔和,說起來一點都不像個車手,一開始聶辰就是被他的這種矛盾的氣質所吸引,跟他成了車友,之後又拿錢投資擴充他的車隊,蘭安也很順地讓聶辰做了隊長,自己反倒聽他的調遣。
那時候林祖棟的死訊剛剛傳到聶辰耳朵里,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他心裡失落的厲害。
沒想到是這個結局收場,人的生命原來是這麼短暫,他一直以為,只不過是分手,總有一天,他們還會再見面,阿祖那樣溫柔的人,一定會忘記他一時獵艷的荒唐。
一向寵溺縱容自己的人,怎麼可能忽然那麼決絕,明明眼神中都是滿滿的不舍,表情又悲哀又傷痛,還是一刻不停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走了。
蘭安的溫和熾烈,都跟阿祖很像。
過了一陣子,聶辰以為自己大概也開始喜歡蘭安了,但當一次賽車後,整隊人在KTV喝的爛醉,蘭安趁醉偷偷吻他的時候,他滿腦子卻都是阿祖的感覺和氣息,平和,寬容,成熟卻帶著那個年齡不該有的單純和青澀。
時間是很刁鑽的東西,曾經的爭執、背叛和矛盾都被看不見的網擋住了,細細的快樂和愛卻沉澱了下來,弄的人滿心都是鋪開的溫馨回憶。
無論將來怎麼樣,現在不行。
聶辰開始疏遠蘭安,不動聲色地,把他當兄弟當車友。
“辰哥?”蘭安見聶辰不說話,又追了一句,“就我們倆去吃海鮮好麼?”
聶辰的思緒被拉來回來,清澈的眼睛帶著虛弱的祈求望著他,他無法再回絕,點了點頭:“好。”
第15章 暗示·侵略
對於一個僅有住院醫師執業資格,卻由於完成了高難度開顱手術而被關傲欽點為主治醫生的年輕人,整個天佑醫院,甚至是整個M市醫學圈恐怕都抱著質疑的態度,因此,在潘傑的後續治療中,霍子南沒有過多地發表意見,更多地聽從了劉主任和唐醫生的建議,表現出了一個後輩應有的謙遜與低調。
儘管如此,對他質疑的風言風語還是傳了出來,有些人只是出於好奇,有些人卻就沒那麼單純了,表現出的是赤裸裸的妒忌。
有說他運氣好的,有說他愛出風頭的,更有甚者,甚至說他拿人命開玩笑,博取自己出位的階梯。
對於這些霍子南並沒有在意,仍舊保持著原先的工作習慣默默上班,閒暇時撰寫幾篇學術論文投稿給上一世經常投稿的醫學雜誌。
這天,霍子南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來自德國的邀請函,邀請他參加世界上最高端的神經與腦外科學術年會。
這種會議的級別是非常高的,即使是林祖棟那樣業界知名的專家,三十歲之前也沒有收到過這樣的邀請,按理霍子南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有機會參加的,所以當收到這個邀請函時,他真的是驚喜極了。
霍子南拿著邀請函敲響了關傲辦公室的門,關傲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微笑著說:“子南,恭喜你,你大概是參加這個會議最年輕的華人了。”
“我挺意外的。”
“這件事,是潘昱雄先生從中斡旋,才讓你得到了這個寶貴的機會。”
“潘先生?”霍子南愕然,作為一個黑社會老大,他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力,左右一個國際一流學術會議的人事安排?
“潘先生對你很感激。”關傲說,“對於曾經給予你的威脅,他一直想要彌補,但你卻不肯接受他物質上的謝意,所以他專程找到了我,問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對物質上的東西看的很淡,又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你這個年紀,似乎也沒有必要過早地給你介紹女朋友,”說到這裡關傲笑起來,“不過我知道,你一直在給一些專業雜誌寫論文,所以我想,你一定是想在專業上有所成就,抱著一線希望,我告訴了他你大概會想參加即將舉行的神經與腦外科學術年會。”
“原來是這樣。”霍子南瞭然,潘昱雄終究還是沒有放棄送他禮物。
關傲又說:“本來我也沒想到,他這麼手眼通天,真的能為你搞到邀請函,子南,真是恭喜你,就算劉主任,也不過在五年前參加過一次這樣高級別的盛會。因為你參會全程的資費已經由海盛集團承擔,作為特別獎勵,我會發給你另外一筆獎金,以資鼓勵。”
幸運的事一樁接著一樁,潘昱雄真是深諳心理學的高手,這個邀請函讓霍子南難以拒絕,這不光是參加一個會議那麼簡單,重要的是,在會議上他將會認識很多專業上的高手,和他們建立學術聯繫,甚至得到項目合作的邀請。再說,參加這個會議,已經不能算是霍子南一個人的事,它牽扯到整個天佑醫院的榮譽與機會,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拒絕。
很高杆的饋贈。
更加讓霍子南隱隱不安的是,整個事件潘昱雄並沒有出面,只在他辦好簽證的那天傍晚打了一個電話給他。
“子南。”潘昱雄很自然地換了稱呼,不再叫他“霍醫生”,“那邊天氣比較冷,最好帶些秋季的衣服過去。”
“謝謝你潘先生。”霍子南禮貌地表達了自己的感謝,“真沒想到能參加這麼高規格的會議。”
“其實也不能完全謝我。”潘昱雄說,“我在關院長那裡拿到了你的一些論文,也是抱著試試看想法將它們發給了我在國外的一個朋友,請他幫忙向組委會推薦你的。他們能邀請你,是你自己的實力引起了組委會的注意。”
儘管他說的不經意,霍子南還是很清楚,要不是潘昱雄的斡旋,自己肯定得不到這個機會。
“子南,祝你好運。”潘昱雄聲音中含著笑意,“對了,這次會議有兩天的觀光安排,別忘了帶禮物給我。”
“應該的,我會仔細挑選。”霍子南也笑了,儘管明白潘昱雄只是玩笑,他還是由衷地說,“真的謝謝你潘先生。”
對於潘昱雄這一次的慷慨饋贈,霍子南只好欣然接受,或者他確實只是想要對自己表達一個患者家屬的謝意吧,霍子南安慰自己,這種大人物,黑道梟雄,你太過駁他的面子,讓他下不來台,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M市的天氣總是異常詭異,說變就變,一周前出發去德國開會的時候,白天還是差不多三十七八度的溫度,幾場秋雨一過,瞬間就掉到了十來度。
霍子南在綿綿秋雨中下了飛機,即使在短袖T恤外套了夾克,還是冷的瑟瑟發抖。
快步穿過行潘大廳,他拖著箱子悶頭往外走去。
出乎意料地,寶藍色的蘭博基尼停在外面,霍子南一出大廳就被潘昱雄叫住了:“子南!”
“哦……潘先生。”霍子南說,“這麼巧,你來送人?”
“我來接人。”潘昱雄笑著說,“上車吧,知道你今天回來。”
“你……你是來接我的嗎?”霍子南詫異。
“嗯。”潘昱雄示意他上車,“上來吧。”
他專程來接,霍子南不好回絕,只好上了車。
“謝謝您潘先生。”霍子南自然察覺到潘昱雄對他的態度有些曖昧,語氣更加恭敬疏遠,“其實不必這麼客氣的,我自己可以搭車。”
潘昱雄仍舊微笑:“子南,你對人都是這麼客氣的麼?”霍子南不語,他呵呵一笑,說:“有沒有帶禮物給我?”
“哦……有的。”霍子南說:“在威尼斯看到一幅玻璃畫,是仿照莫奈的《睡蓮》,很漂亮,因為尺寸有點大,發了航空快件,大約明後天才能送到。”
“謝謝。”潘昱雄說:“威尼斯的玻璃工藝很不錯,也很貴呢,看來關院長發給你的獎金很可觀。”
“阿傑怎麼樣了?”霍子南畢竟放心不下他的病人。
“還是老樣子。”潘昱雄說,“你走了以後他經常念叨你,這孩子很粘你呢,唐醫生他不太喜歡。”
“唐醫生人比較嚴肅一點。”
“子南,你這個人性格真好,”潘昱雄說,“別說阿傑,我也很喜歡你呢。”
他話裡有話,帶著曖昧的試探,霍子南微微一笑,說:“我這個人大概是沒什麼性格,耐心又好一點,所以比較討小孩子歡喜吧。”
說話間車子已經到了霍子南家的社區門口,潘昱雄停了車,不經意地拍了拍霍子南的手背,“看來我是返老還童了,跟小孩子的嗜好差不多。”
霍子南一愣,隨即很自然地打開安全帶下了車:“謝謝你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