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頁
何老娘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你還沒當家哪,可不能這樣大手大腳!”
沈氏深知婆婆脾性,柔順一笑道,“母親說的是。”
何老娘終於心滿意足了。
何老娘在秋闈考試期間,是把啥都預備妥了,就等兒子同孫女婿金榜題名了。結果,翁婿二人剛從考場上下來,第二天,何老娘憂心忡忡的找自家丫頭片子來解夢,她沒當著翁婿二人的面兒問,怕他們擔心,何老娘是私下問的,她老人家道,“丫頭,這可咋辦,我做一夢,夢到你爹跟阿念都沒中!”
何子衿立碼說,“夢都是反的,這說明我爹跟阿念必中的!”
瞧著自家丫頭這一臉自信,何老娘立刻也恢復自信了,結果,第三日,她老人家又來找她家何小仙了,何老娘更愁了,道,“唉喲,這可咋辦,我昨晚夢你爹跟阿念都中了!騎大馬戴紅花的!”昨兒不是說夢都是反的麼。
何子衿仍是一臉篤定,道,“心有所感,夜有所夢,這說明我爹跟阿念必中的!”
何老娘有些懵,道,“這跟你昨兒說的可不一樣。”
何子衿道,“佛家說,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就是這個道理了。”
何老娘瞧著自家丫頭片子那一幅大仙樣,道,“說些叫人明白的話。”
何子衿總結一句,“聽我的就是了。”跟何老娘解釋了一回。何子衿以為把何老娘忽悠過去了,結果,誰也沒料到她老人家就這麼左一天右一天的開始了周期循環性的惡夢,她老人家一口氣不歇的從中秋夢到重陽,全是有關秋闈的夢。
直待秋闈張榜,何老娘感嘆,“可算是出榜了,真折磨死了。”以後再不來助考啦~
第259章 中,中啦
張榜的頭一天晚上,何老娘是迷迷瞪瞪的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鬧得老太太天還沒亮就起床了。依舊是先去院裡老桂樹上尋一枝好桂花枝折了插在瓶里,何老娘方梳洗。
待梳洗停當,先著翠兒過去瞧瞧陳姑媽起了沒,提醒陳姑媽甭忘了今日張榜,用過早飯大家一道去看榜。當然,憑陳家富庶,看榜的事打發個管事下人都做得,但依著何老娘的說法,這哪裡等得,必得親去,第一眼瞧個分明,才能放心哪!
何老娘早與陳姑媽商量好了,吃過早飯就去貢院外等榜。
倆老太太這輩份,她們老人家一動彈,大家全都得跟著。
而且,因今日是張榜之日,一家子又吃了回及第粥,取其吉祥之意。何家一家子更是換上了紅衣紅袍,一家子大紅的過去旺一旺。
而且,此次連何恭阿念都穿了紅袍。
何恭勸他娘,“這也忒誇大了,叫人笑話,穿尋常衣裳就好。要是穿紅袍的都能中,豈不人人都著紅袍了?”
“知道啥,這衣裳料子在三清神仙前供過的,也就咱家人穿才有用。”何老娘道,“快換了,別辜負了神仙的一片心。”
何老娘指揮著翁婿倆換了紅袍,用過早飯後一家子連帶陳家,一道去貢院外的茶樓里等榜。
甭看一大早上,茶樓里已是人滿為患,要不是陳家提前定了位子,真不一定能有地方坐。就這樣,也沒挨上包廂,於是,一家子老少坐在大堂。茶點倒是不缺,桂花糕、梅花蘇、栗粉糕、糖蘇酪並四樣乾果,再配一壺上等蒙頂茶,稱得上豐盛,卻是無人動上一動。茶樓里說的也都是與秋闈相關的事,且這些人,有的自信滿滿,仿佛舉人已是囊中之物;有的風清雲淡,似是未將秋闈成績放在心上,卻是一杯接一接的灌茶水個沒過完;還有些六神無主,滿面緊張就是如何陳兩家了,倘不是何子衿已封卦,何老娘得再叫丫頭片子卜上一卦不可。
一直坐立難安的等到辰時,聽得外頭一聲鑼響,接著就聽有人一嗓子,“張榜啦!”頓時整座茶樓的呼吸跟著一滯,幾乎是瞬間的安靜後,不少人更是將筆直的腰杆再次拔了一拔,起碼何子衿就瞧見他爹不自覺的捏住了茶盞,阿念雙手握在一處,眼睛直盯著門外。
何子衿早問過阿念了,阿念這孩子給子衿姐姐教導的實誠了些,關鍵是自負才學吧,儘管老鬼知道考題,也沒在老鬼這裡作一作弊。
不過,何家人並未等得太久,陳家派去外頭看榜的人還沒回來,一面兒生的小子就飛腿跑來,對著何家一揖,氣都未喘勻便大聲道,“給江老爺請安,江老爺您榮登解元榜首!”
阿念都沒回過神,何老娘喜的眼前發黑,聲音都尖的直顫,問,“你說的是阿念!”
那面兒生小子道,“正是碧水縣江念江老爺!”
“唉呀唉呀!阿念中啦!”何老娘已是滿面喜色,瞧著阿念真是一千個喜歡,沈氏也是高興,對翠兒道,“賞!”
翠兒銀子剛取出來,又有一土藍布衣的小子跑來,其舉止與剛那面兒生小子一模一樣,只是報喜的內容不同,何恭排在第三十二位。
何老娘剛經了阿念中解元的事,這會兒正同過來賀喜的一大群人寒暄呢,一聽兒子也中了,何老娘喜不自勝,渾身亂顫,笑的音都變了,大聲道,“好好!賞!”不必翠兒,直接摸一錠五兩銀錠賞了出去。事後何老娘無數次為自己昏頭的傻大方後悔,當時真不曉得咋啦,喜的沒了神智,一下子賞了仨月生活費出去。
倆報喜的小子得了賞,又是一通好話奉迎後,方喜笑顏開的走了。他們一早過來,就是靠報喜來得賞的。打賞了報喜的小子們,何老娘也顧不得陳姑媽了,她笑呵呵地看看兒子再看看孫女婿,笑了一陣方道,“你這做岳父的,還不如女婿考得好。”
何恭只要中了就開心,何況他名次也不低,何恭笑,“我天資不若阿念,這也不足為奇。”
阿念笑,“我這也是佼幸。”
邊兒上過來恭喜賀喜的更是無數,主要是阿念是解元,年紀是看得出的年少,一見阿念這年歲,便有人動了招為乘龍快婿的心思。何老娘多尖的眼睛啊,看那些人要吃了阿念一般,當即立斷把阿念為人女婿的話說出來,果然,此話一出,那些人瞧阿念的眼光便不那般熱切了。
不過,能見著這般年輕的解元郎,大家也不會忘了拉一拉關係,認不認識的都客套幾句。還有不少要請吃酒套近乎,自然都被婉拒了,不過也皆報上了自家姓名,約好共赴鹿鳴宴啥的。
當然,這鹿鳴宴得是舉人才有資格參加的。
陳家這裡又等了一時,陳行卻是再次名落孫山。何老娘勸道,“阿行你也別難受,你表叔這考了多少年才中了舉人,你還年輕呢。”
陳行怎麼可能不難受,尤其有阿念這天才少年比對著。其實這就是陳行想不通了,世上如阿念這般天才少年能有幾人呢?便是何恭,落地多年,在三十五歲中舉,也不算晚了。
陳姑媽是遺憾孫子未得題名,也為何恭阿念翁婿二人高興,都是親戚,碧水縣是小地方,今日能中兩人已是不錯,何況還有阿念高中解元,絕對是大喜!陳姑媽笑與孫子道,“你舅婆說的對,你還年輕,倒不必急。”又對何老娘道喜,笑道,“妹妹沒白來,阿恭阿念都爭氣的很,給妹妹長臉了。”
何老娘覺著自己居功甚偉,笑呵呵地,“我這些天為著他們的事,愁掉了多少根白頭髮。也不枉我帶著一大家子去給他們燒香拜佛,話說咱丫頭的卦再靈驗不過,說中就中的!”
何子衿湊趣,“既是靈驗,可得給卦錢。”
這時候要錢何老娘也不生氣,笑道,“一準兒一準兒,回去給你雙份!”
“我可記下了!”
“回頭就給你!”
因著阿念中了解元,過來打招呼的人實在太多,陳行且未中,大家乾脆也不在茶樓里坐了,索性回家慶賀。回陳家別院未久,官方報喜的官差也到了,陳姑丈命人給了豐厚賞錢,親自賀了何恭阿念這對翁婿一回,又命人去擺酒,笑與何恭道,“當年你還小時,咱們縣裡來了個算命的。那算命的頗是靈通,見著你就說,你有官人之相,以後定能光耀門楣。如今果然是極靈驗的。”
何老娘笑,“是啊,跟咱們丫對一樣,靈驗的很。”
陳姑丈笑,“子衿非但卦好,我看她生就有福的。”其實說到當年給何恭算卦那事兒,陳姑丈真有幾分後悔,他當年根本沒在意,如今不過是拿出來添個喜頭罷了。要陳姑丈真將此事放心上,說什麼也得把閨女嫁給何恭啊。再者說,何恭這些年溫溫吞吞的屢考屢敗,陳姑丈真沒料到這個內侄兒還能有中了的時候,更何況如今何恭非但自己中了舉人,人家更有了一位解元女婿。
陳姑丈精明了一輩子,臨了卻發現自己走在別人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