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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笑,“母親總是這樣寵愛她。”
何老娘扯扯嘴角,不好說自己從來沒喜歡過那討債鬼,道,“這都是家裡只她一個的緣故,要是再給她生個弟妹,她自然知道做姐姐的樣子,也能穩重些。”自生了何子衿,沈氏再沒動靜,何老娘急的心裡躥火,這會兒也不一定要沈氏給她生孫子了,再生個孫女,何老娘也能忍,關鍵是,你得生啊!
生怕沈氏聽不明白她的意思,何老娘又解釋了一遍,“這幾年恭兒一意讀書為功名,待自州府回來,你們也該抓緊了。”
沈氏滿面羞意的應了聲“是”。
這一二年何子衿已經找到克制何老娘的法門,她也就不介意跟何老娘在家獨處了,她還粉懂事的跟她爹說,“爹,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祖母的。”
這話,何老娘聽得直翻白眼。何恭卻是大為欣慰,抱了閨女在懷裡道,“我家子衿實在懂事。”
何子衿立刻道,“都是爹爹教的好唄。”
何恭眉開眼笑。
何老娘:兒子也忒容易被討好了吧!這耳根子軟的喲!
待送走父母,何子衿就要當家做主了。她先是跟余嬤嬤敲定一日三餐的飯食標準,還給何老娘定下去廟裡燒香的戶外活動,實際上是何子衿想出門逛逛了,話說碧水縣也有個小廟叫芙蓉寺來著,是碧水縣唯二景點之一。
何老娘罵,“你倒來做老娘的主!”
何子衿半點不怵何老娘,巴啦巴啦,“真是哪廟裡沒個冤死鬼哩,我熱氣騰騰的一片孝心,就這樣給祖母曲解啦。明兒個就找縣太爺擂鼓喊冤去。”
何老娘笑,“成日就會胡說八道。還熱氣騰騰,我看你那不是孝心,是剛出鍋的炊餅吧?”
“唉喲,好幾天不吃炊餅了,祖母,明兒個早上咱們吃炊餅吧。”何老娘倒是給她提了醒。何老娘說何子衿,“饞的很,成天就知道要吃要喝的。”
“不吃不喝,豈不要餓死了。”
“你這樣貧嘴,有也不給你吃。”何老娘有心治一治何子衿這貧嘴病,當天憑何子衿把天說下來,也不答應給她買炊餅吃。兩人逗趣半宿,直到夜深都困了,方各自安寢。
待得第二日,何子衿還在被窩裡呼呼大睡呢,就給何老娘從被窩裡拎出來套上裙子,何老娘一面給她穿衣裳一面訓她,“小小年紀就一把懶骨頭,你不是說要去吃炊餅麼?怎麼又不起了?懶丫頭,又饞又懶,以後可怎麼辦喲。”何老娘又一次為何子衿若干年後的婚姻大事著急上火,這樣的小懶貨,哪裡肯有人娶喲。
何子衿揉揉眼睛,“咦,祖母,你又肯了?”昨兒個不是死活不同意麼。
何老娘一幅高高在上的臉孔,“你以為我跟你個小屎娃子一般見識!”又罵何子衿,“快起來洗臉梳頭,個懶東西!你再磨蹭,飯就不用吃了!餓著吧就!”
何子衿笑嘻嘻的起床,還啾的親了何老娘一口,把何老娘肉麻的直到何子衿梳洗好還在擦被何子衿親過的地方。
何子衿:……
鬱卒片刻,何子衿抱怨,“至於麼,不就親一下,您老都這把年紀了,有人親該歡天喜地才是,擦什麼擦啊,我又沒病。”
何老娘拍她屁股一記,“沒病怎地這般顛狂,對外人可切不敢如此的,知道不!”
“知道知道啦!我是喜歡你才親你。”何子衿小聲跟何老娘打聽,“難不成,祖父沒親過你?”
何老娘這把年紀,竟給何子衿問的臉上一紅,火辣辣的罵何子衿,“個死丫頭,嘴上就沒個把門兒的,再胡說八道,撕爛了你的臭嘴!”
何子衿嘿嘿一樂,“我臭嘴我臭嘴。”
何老娘精神百倍的帶著何子衿去街上吃早點,待吃過早點回了家,何老娘實在憋不住,撈過何子衿擱自己跟前坐著,狀似無意的對何子衿道,“想當年,你祖父活著時,可是族裡出了名兒的會辦事的人哪。咱們族人有事,多是找你祖父的……”接著何老娘便絮絮叨叨的懷念起前些年過逝的丈夫來。
何子衿:……
啥叫口是心非啊,何子衿算是見識著了!
於是,何子衿聽了一肚子的“你祖父的想當年……”
何子衿總結了一下,只要臉皮厚些,與何老娘還是相處的很愉快的。何子衿還把她的面膜事業安利到何老娘這兒來,用蛋清做面膜時順便給何老娘抹了一回,難免被何老娘罵一回敗家,何子衿又不怕罵,她十分心寬,挨兩句又不會少塊肉。而且,如何老娘這樣的脾氣,你認真計較,那分分鐘就是自己氣死自己的節奏啊。
所以,不要當回事就好了。
祖孫兩個雞飛狗跳的過日子,就傳來李氏生產的好消息,何老娘雖不大喜歡李氏,還是琢磨著,“這得備份禮哪。”李氏不招人待見,何忻可是族中出名交際廣會賺錢的人,家業也置的大。於內心深處,何老娘很有些羨慕人家富貴。
何子衿道,“我娘走前早把李伯娘生產的洗三禮備好了,我叫翠兒拿給祖母看。”
“還算周到,拿來吧,我瞧瞧。”
待翠兒取來,何老娘見有銀鐲子銀鎖,還有衣裳料子,直說,“這也忒厚重了。”
“平時李伯娘也常給我東西啊,她可喜歡我了。”何子衿道,送東西還不是這樣有來有去麼。
反正這些都是沈氏預備的,何老娘便不再說什麼了,只嘀咕一句,“你娘現在有鋪子,可是富戶啦。”這般大手筆,花的還不是他們老何家的銀子。哪怕是沈氏的私房,何老娘覺著,連沈氏這個人都是他們老何家的,沈氏的私房,自然也是老何家的。
何子衿實在無語,很實誠的對何老娘道,“祖母,你也忒摳兒了些。”
“個死丫頭!”訓何子衿一句,何老娘打算傳授何子衿一二理家之道,說道,“我還不是為你好,你以為你娘的東西以後傳給誰?她現在大手大腳的撒漫出去,留給你的可不就少了。白長一張聰明臉,成天沒完沒了的那麼些話有什麼用,沒心眼兒!傻蛋!”
何子衿內心深處頗受打擊:她是傻蛋?
及至何子衿想拿幾件自己的玩具送給李氏剛生的小閨女時,何老娘又說,“挑一兩件就算了,拿那些去做甚!就知道大手大腳,難道這不是錢買的?”
何子衿道,“我又不玩兒了。”偶爾裝裝嫩倒罷了,她從不玩兒這些玩具,許多還挺新的呢。
何老娘道,“你不玩兒,以後你兄弟難道不玩兒?”
兄弟?何子衿回神,笑眯眯的把玩具裝好,跟何老娘道,“我也給阿玄好幾件啦,這幾件給李伯娘生的小妹妹玩兒吧。”
何老娘簡直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訓這傻孫女,“你傻啊,別瞎打發了,你娘以後難道就不生了?擱回去,自家存著使!”她老人家說的兄弟又不是沈玄,是她還未出世的孫子好不好!
何子衿無語半日,很認真的跟何老娘請教,“那啥,祖母,我祖父活著時,您老就這麼摳門兒了麼?”
何老娘滿院子追著何子衿罵足小半個時辰。
第34章 一物降一物
????李氏產女,何忻大辦洗三禮,族人去了好些個不說,何忻交際廣,連縣太爺的太太都露了個臉,就別提縣裡其他有名望的人家了。
於是,何老娘回家又說,“你娘備的禮有些薄了,早知這樣,該再添幾樣的。就是送玩具,也該買幾樣新玩具給孩子送去,舊的多拿不出手啊。”
何子衿笑,“送都送了,祖母又說這個。”她家又不是大戶,各人盡各人的心,何必與別家攀比。
何老娘喝口茶,也不管何子衿聽不聽的懂,逕自絮叨,“等你爹中了舉就好了。”又道,“今兒個開始考試了,不知題目難不難,文章好不好做?”
何子衿見何老娘神不守舍的喃喃自語,感慨:果然不論古今,考生家長都一個樣啊。
就在何老娘好些天神不守舍的絮叨中,縣裡傳來桂榜的消息,何恭果然落榜。何老娘有些失望,也不大失望,秀才都是考了五六年才中了,這舉人老爺,自然更不好考。何老娘是想兒子去撞個大運,大運沒撞著,也沒啥,咱以後拼實力就是,還叮囑何子衿,“你爹回來不許說秋闈的事,知道不?別惹你爹煩心。”
“知道啦!”何子衿大聲應下,她根本不覺著父親有什麼煩心的,不中才正常好不好,她爹在念書上也就是個中等偏上水準。
何老娘道,“去廚下叫周婆子明天買些羊肉來,你爹愛吃羊肉。”
何子衿道,“我想吃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