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頁
江仁道,“三太太那一家子,闔縣都有名的,我也聽說過一些。我也不為她家,就為她這個人,就圖她這個人好。”
何老娘頗有想像力,給江仁這話驚的不輕,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問,“你們都好上啦?”
沈氏也嚇一跳,這,這可不成啊!江仁早早的來縣裡給她閨女打理鋪子,兩家又是親戚,江仁平日裡就住她家,要是鬧出不好的事,如何跟江家交待呢。沈氏盯著江仁問,“真好上了?”
江仁連連擺手,臉紅成一片,道,“沒,沒,沒有。是我自己單相思。就想問問祖母跟姑姑,你們看這事兒成不成?”他,他,他還是童男子哩。
沈氏把心重揣回肚子裡,端起茶呷一口,道,“要說阿琪這孩子是沒的說,你要實在願意她,去幫你說說看也無妨,只是你得先跟你家裡商量好,你家就你這一根獨苗,家裡長輩對你這親事操了多少心,你也知道的。你祖母說的對,阿琪雖好,她這娘家難纏,你可得有心理準備。”
江仁忙點頭道,“只是得請姑姑和祖母待我爹娘來時替我美言幾句呢。”
“這個美言有什麼用,以後天長地久的過日子,誰還不知道誰?就是我們說的天好,你爹娘難道不會看人?再者,這是你的終身大事,只有實話實說,沒有花言巧語的。你回家也好生跟你爹娘商量,他們一向疼你,你實話說了,能成就能成,倘你弄些不實的話去糊弄他們,以後叫阿琪如何跟你過日子,那孩子也夠命苦的了。”沈氏說了江仁一通,主要是覺著江仁太不成熟,弄出這種事情來。還說什麼沒私情,沈氏會信才有鬼呢。
江仁就仗著臉皮子八丈厚,任你怎麼說,他都賠笑臉聽著,磨得人也沒了脾氣。
沈氏卻不是好糊弄的,私下叫了閨女到屋裡問原由,何子衿好實說了,沈氏氣個仰倒,她說怎麼好端端的三太太這麼低聲下氣的過來占卜呢,原來是幾個小東西搗鬼。沈氏沉了臉,責怪道,“你怎麼不先跟我說?”
何子衿一幅沒心思的模樣,“我琢磨著,這事兒能成再跟娘你說啊,萬一成不了,跟你說不是白叫你擔心麼。”
沈氏氣地,“我得多謝你啊,還知道我會擔心。”
何子衿摟著她娘的肩晃啊晃,笑,“這是怎麼說的,阿琪姐不也挺好麼,我看阿仁哥真是一顆紅心就瞅准她了。”
沈氏拍開閨女的手,道,“阿琪是好,可三太太那一家人太討厭。阿仁他家雖說不是縣裡人,阿仁自己多麼能幹,我看他打理生意很有一手,以後咱幫幫他,他自己也能支起一攤子事業來。憑阿仁的人品才幹,說個講理人家的閨女也說得到。”
何子衿勸她娘,“千金難買心頭好,不論多好,看不對眼也不行。這就跟你跟我爹當年似的,誒,娘,你當年怎麼看上我爹的呀?”八卦起來了。要論真心,她爹當年才叫真心呢,一面兒是青梅竹馬的富家表妹,一面是她娘這窮村裡的小村姑,唉喲喂,當初倆人怎麼看對眼的呀。
沈氏啐一聲道,“成天沒個規矩,胡說八道的。”接下來,沈氏的表現足以說明她跟何老娘絕對是有婆媳緣兒的,沈氏這把年紀,兒女成群的,也就不矜持了,道,“你爹人品周正,那也是尋常人能比的?這看人哪,什麼都是虛的,就得找人品好的。什麼叫人品好,估計你也不懂,我跟你說怕你也不明白,多瞅瞅你爹就行了,你爹就是一等一的好人品。我跟你爹這些年,咱家日子雖不是大富大貴,但每一天的日子都塌實。”接著就把丈夫贊了十多分鐘。
何子衿道,“阿念也很不錯的。”
沈氏道,“這種話,三十年後再跟我說我才信呢。”一擺手,高傲又自信,“跟你爹沒的比。”覺著閨女比起自己來,眼光還是差一些的。
叫何子衿這一打茬,沈氏就忘了追究她對江仁與何淇私下戀愛知情不報的事兒了。倒是沈氏與丈夫私下說起此事時,何恭相當開明,“你以前不就說阿淇能幹麼。”
“阿淇雖好,三太太五奶奶討人厭。”
何恭好脾氣笑笑,“阿仁又不是入贅,他自己個兒已經在城裡置了宅院,自己過日子,與丈人家能有什麼關係?無非是好就多來往,不好就少來往罷了。我看三族叔五族兄平日裡還能過得去。再說,這過日子,一輩子的時間長著呢,有個能說到一處的媳婦,過一輩子舒坦日子,要倆人不對眼,再好的日子心裡不痛快也是白搭。”
“這倒也是。”聽丈夫這樣說,沈氏才軟了口氣,道,“也就是看著阿淇那丫頭不容易,待王嫂子來咱家,我與她好生說一說,以後婆媳好相處呢。”
江仁的親事,就這麼成功了一半。
第244章 成了
江仁是個有心眼兒的人,好在,他不只是有心眼兒,他還有一樁好處,能聽得進長輩的教導。像他與阿琪姑娘的事吧,原本他打算著,八九不離十的再跟父母說。如今,沈氏、孫御史都讓他先去家裡同父母商量,想了一想,他便同何子衿請了一日假,回了老家。
江仁雖是請了假,也不叫書鋪子歇業,而是請了小福子暫代兩日工,將書鋪子的事兒都交待好了,江仁方去廟會上找了一輛同村兒的驢車,搭車回家。
江仁突然回家,把家裡爹娘喜的不行,一家子正在院裡剝花生,見著江仁回家,也不幹活兒了。王氏先拉了兒子到跟前兒,一手接了兒子手裡的包袱,笑道,“怎麼這會兒回來了,可是有事?”
“沒什麼事兒,不是眼瞅著不里要休沐麼。前兒我出門,見著有塊料子不錯,扯了八尺,給娘你跟祖母做衣裳穿。”江仁不是空手回來的,還給祖母、母親買了兩塊衣料子帶回來的。
王氏忙解開包袱皮兒,見果然一塊兒絳紅的衣料子,心裡更是歡喜的了不得,拿了衣料子遞給婆婆,江太太摸了摸,笑,“是好料子,還是綢地,只是可惜了的,家裡哪裡配穿呢。”
王氏忙道,“看娘你說的,哪裡就不配了?平日裡咱做活捨不得穿,難不成就沒個過節過年?娘你只管交給我,我親自來做,咱們娘兒倆,一人一身,待節下穿出去也好見親戚賓客。”
江太太笑呵呵地,“好,好。”孫子給買的衣料子,老太太心裡歡喜。
江氏眉飛色舞的收了衣料子,拉兒子進屋兒,一面問兒子渴不渴餓不餓,喊家裡的小丫環金兒抓只公雞宰了燉上,晚上燉了雞來吃。
江老爺擱下在撿山貨的籮筐,在外頭拍一拍身上的土灰方進來,一家子坐在暖暖的屋子裡說話兒,江仁見氣氛不錯,就把親事啥的同家裡說了,相中了縣裡哪戶人家的閨女,家裡給他嚇一跳,王氏連聲問,“到底是哪家兒的姑娘?你細與我說一說。”
江仁道,“與子衿妹妹是同族的,她以前拜薛千針學過針線,是薛千針薛大家的入室弟子。”
甭看王氏在村兒里住著,由於薛千針是碧水縣乃至芙蓉府的第一繡娘,她也是知道薛千針的名聲的。一聽說是薛千針的入室弟子,王氏先是心下一喜,笑道,“你是怎麼認識人家的?人家可看得上你這窮小子?”真是個冒失小子,先前也沒聽兒子提過,原來是相中了這樣的好閨女。她兒子果然是眼光高呀~江仁道,“還不大熟呢,就是我在山上鋪子打理生意,她去山上撿山栗子瞧見過一兩回。娘你不是總催我成親麼。我瞧著那姑娘挺好,就回來與你們商量商量。”
王氏有些不自信,“人家能看得上咱家?我聽說薛千針可有名氣了,一幅繡圖就賣好幾百兩銀子。”
江仁嘆口氣,“原我也不敢想呢,薛大家只收了三個徒弟,一個就是現在嫁給阿文哥的三姐姐,娘你也見過她的。另一個叫桂圓的,也早出嫁了,嫁的也是做買賣開鋪子的好人家兒。她與三姐姐同齡,按理也當早嫁人了,只是她運道不好,她人是極能幹的,她的繡圖,雖不敢同薛師傅比,可上等繡圖,也賣過上百兩紋銀,在同門師姐妹中是最好的。”聽到這裡,王氏已禁不住抽了口冷氣,“這麼多銀子?”俄了個神哪,這就是二十畝上等田地啊!
“娘你聽我說呢。”
王氏兩眼放光,“快說快說!”她兒子果然眼光一流啊!
江仁道,“她家裡是極重男輕女的,她有個弟弟還在念書,家裡看她能掙錢,只攔著不准她出嫁。現下她已不再刺繡了,她家裡也不攔她出嫁了,我瞧著她是個過日子的人,就是不知道爹娘和祖父祖母的意思呢。”
在兒子親事上,王氏機敏至極,先問,“為啥不刺繡了?難不成是在跟家裡堵氣?”
江仁嘆,“不是,繡活兒太傷眼睛,薛大家讓她養幾年,她就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