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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老娘笑,“這並不麻煩,無非就是多忙活幾日罷了,以後小學生們念書念出來,這也是咱家的功德哩。”說到縣學的事,何老娘道,“你說,要不要讓興哥兒去學裡跟著念書,會不會的,先聽著也沒事兒。”

    何子衿道,“興哥兒還小呢,先跟著朝雲師傅玩兒唄,現下不過是念些蒙學,朝雲師傅隨口就教了他,到學裡也是一樣。”

    何老娘再次感慨,“朝雲師傅可真是個大好人。”三孫子興哥兒跟著她老人家來了沙河縣,興哥兒也不能一個人玩兒啊,何子衿就把他擱到朝雲師傅那裡,同阿曄阿曦一道玩兒了。其實,興哥兒不大喜歡跟小娃娃玩兒,好在朝雲師傅那裡,隨口便能教興哥兒些啟蒙書籍啥的。然後,興哥兒就變成朝雲師傅的小助手了,幫著帶龍鳳胎。

    於是,興哥兒每每傍晚都要跟他姐他姐夫告龍鳳胎的狀,“阿曄就是個欠捶的,他學說話學的快,阿曦越說不出來呢,他叭叭叭的叨叨個沒完,還朝阿曦樂,一看就是笑話阿曦來著。阿曦給他兩下子,他又要哭。還見天的攛掇阿曦幹壞事兒,朝雲師傅那牡丹,就是他攛掇阿曦拔的。害阿曦中午沒有蒸蛋吃,他自己吃的飽飽的朝阿曦拍肚皮,阿曦又捶了他兩下子,他才老實了。”  

    何老娘大為驚喜,直道,“唉喲,咱們興哥兒這說話說的越發流俐啦!”三孫子說話比較晚,平日裡哪裡說過這麼大段的話喲。

    興哥兒嘴硬上絕對遺傳的何老娘,他一徑道,“我以前就這樣兒。”

    何老娘笑呵呵的,也不與三孫子爭辯這個,笑道,“是啊是啊,咱們興哥兒一直流俐來著。”

    何子衿就得教育龍鳳胎,說阿曄,“真箇壞小子!”拍拍阿曦肉乎乎的小掌心兒,“別總打哥哥呀。”

    阿曦說話不若阿曄伶俐,拿小臉兒蹭母親的臉,一個勁兒撒嬌。阿曄也想去蹭母親,奈何他沒有妹妹力氣大,這小子壞,拿胖手捅阿曦的小肚子,阿曦渾身痒痒肉,給阿曄一捅,笑的險沒從她娘身上掉下來。阿曦一動,阿曄趁機就占據了他娘懷裡的有利地形,很是蹭了他娘的臉兩下子,還奶聲奶氣的說,“不壞不壞!”就說了兩句,便給剛剛止了笑的阿曦一拳捶臉上了,阿曄嘴一癟,哭了起來。

    興哥兒在一畔背著手兒,裝模作樣的做大人樣,“我說吧,他們總是打架。”然後,雙手一攤,感慨道,“實在太難帶啦!”  

    龍鳳胎就在這打打鬧鬧中成長著,秋風乍起時,許縣尊一案終於有了眉目。

    第333章 北昌行之二十一

    先許縣尊被刺之事,何子衿想著,也就是個殺人案,或者頂多再牽扯出一些許縣尊馬縣丞等人爭權的事來。或者裡面有些貓膩,譬如,許縣尊死的忒容易了些。但,何子衿再未料到是此驚天大案,自許縣尊被刺之案,接著牽連出北靖關糧糙倒賣,以舊摻新,以陳作新,以至糧糙剋扣轉賣一條龍的利益關係。

    相對於北靖關軍中糧糙之事,先許縣尊被刺反給襯的有些不起眼了。

    要知道,北靖關屯兵十萬,每年糧糙軍用絕非小數目,如沙河縣夏糧秋糧,都是收到州府後大部分充作軍糧的,就這個,糧糙不夠時還要往他處徵調,可想而知,就是以陳充新,這條利益鏈是何等利潤了。

    許縣尊之死,就與此事相關,沙河縣甭看地方不大,卻是利益鏈中小小的一環,許縣尊死前已開始調查此事,結果,事兒還沒查明白,就給人幹掉了。再說一句,幹掉許縣尊的的確是楊大谷,但楊大谷絕對是被人算計的,楊大谷是個衝動性子,別人拿他妹妹死的事一激,他就認為自家妹妹之死的確與許縣尊太太相關,覺著是母老虎的大太太害死他妹妹。當然,此事到底如何,許太太早已扶陵還鄉,這事兒到底是個無頭案了。不過,殺許縣尊的確是楊大谷乾的,但也有馬閻二人暗中相幫,不然,楊大谷一介縣裡幫閒的,哪裡就能順順利利的一刀捅死許縣尊呢。馬閻二人當天賄賂了許縣尊身邊之人,將人暗地支走,由此,楊大谷動手,許縣尊一命嗚呼。  

    要說楊大谷殺人一案好查,人證物證的都有,馬閻二人之人證物證,則不好取調了。阿念竟也能查明白,這裡頭則多虧了段氏。說來,馬縣丞為著前程將髮妻段氏休棄,還真是一步昏招。段氏何等心性手段,讓賢之後無非就因著孩子因著生計,讓馬縣丞與閻氏三分罷了。阿念不過略作挑撥,閻氏就能去抽段氏耳光,馬縣丞連個屁都不敢放。今日能抽段氏耳光,明日是不是就能直接要了段氏的命了,而馬縣丞,此無情無義之人,今日不作為,難道指望著將來沒命時他會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段氏這等心明眼明之人,何子衿略伸手,她必能搭得上。有了新靠山,馬縣丞自然不是不可棄的。當然,段氏也與阿念明說了,她畢竟是馬縣丞前妻,縱提供證據也是私下提供,還請阿念留些情面,莫將此事說出去。阿念自然無有不允。

    由此,馬閻兩家悉數倒台。

    在閻典史掌縣裡三班多年,當時阿念還是著人去了北昌府,請張知府派了府兵前來,方將閻馬二家拿下。捉拿此兩家時,整個沙河縣還爆發了一個小型戰爭,何子衿何老娘帶著孩子丫環的都避去了朝雲師傅的府上,阿念先設鴻門宴,拿下馬縣丞閻典史,然後帶著府兵圍了馬閻二府,直接就打殺起來,馬縣丞家還好說,馬縣丞本身就不是啥有根基的,他在沙河縣地位,全因娶了閻氏而來。只是閻氏囂張,竟將帶兵的莊巡檢一巴掌呼腫半張臉,莊巡檢這沒用的,竟不敢還手,倒是州府來的程捕頭厲害,直接一腳將閻氏踢飛出去,閻氏當下就給踹地上爬不起來,程捕頭一揮手,手下人便沖將進去,將馬縣丞府上上下下都抓拿起來。  

    閻典史雖已被阿念拿下,閻家卻不是好相與的,府兵將閻家圍起來,裡頭竟有私兵刀劍,這倒也不足為奇,償不是知閻家有些打手,阿念不至於去向州府求援。但沙河縣地方就這麼大,閻家哪怕地頭蛇,也不是啥大蛇,他府里能有多少人,上百人就撐死了,如此,連打帶嚇一個多時辰,閻家的大門總算是轟開子。

    閻家毀了不少東西,阿念也不怕,直接就把閻家給抄了,人家州府的兄弟們不能白來啊,抄得閻馬兩家所得,州府的官兵拿三成,另七成,四成算作貪贓,另外的三成由阿念來分給縣裡跟著他過來的巡檢司等人。

    接下來就是審案,北靖關紀大將軍審的是軍糧貪墨之事,阿念審的是馬閻二人謀算殺害許縣尊一案,還有就是,馬閻兩家一倒,這兩家先時乃縣中霸王,就閻氏那能把未婚夫翁家少爺給去勢的性子,其閻家為人可想而知。先時與閻馬兩家有過節的,受欺負的,被搶閨女奪良田的,黑社會徵收保護費的,反正應有盡有吧,一時間,冤案如雪花般飛來,把阿念小縣尊忙的喲,嘴角起倆大燎泡,直把他家子衿姐姐心疼個夠嗆,連何老娘也放下曬乾菜的活兒,關心起阿念的身子來。

    阿念案子要審,馬縣丞閻典史二人一去,接著就是整個衙門三班十房,也要該收攏的收攏,該打壓的打壓,該閒置的閒置。另則,縣丞典史都是有品階的官員,此二人入了大獄,新的縣丞典史,還得等著上頭分派。尤其縣丞一職,必得舉人功名方可,典史倒是可自縣衙中提拔,阿念便提了莊巡檢為典史,直把莊巡檢感激的要命。當然,阿念提拔莊巡檢,一則是因莊巡檢在查抄馬閻兩府時有功,二則也是在莊巡檢的幫助下,捉拿到了楊大谷。這並不是莊巡檢就背信棄義什麼的,楊大谷先時是縣裡的幫閒,與莊巡檢認識是認識的,但也沒有先時馬縣丞說的莊巡檢給楊大谷通風報信之類,這也是馬縣丞等欲除莊巡檢所用罪名罷了。  

    莊巡檢立此功,阿念自然要賞他。

    而縣丞一職,自從馬縣丞下了大獄,簡主簿就見天的在阿念跟前奉承,簡太太則是每天在何子衿這裡說話,另外暗地裡沒少孝敬,阿念何子衿夫妻自是知道簡主簿是眼紅縣丞之位,阿念倒不在意誰做縣丞,今阿念得沙河縣大權,誰做縣丞也不可能是第二個馬縣丞了。

    簡主簿也是縣裡老人了,雖就是個牆頭糙站干岸的,因一下子幹掉馬閻二人,阿念也不願意於把簡主簿幹掉,畢竟,眼下衙門裡頗有些糙木皆兵的意思,阿念也是想緩和一二,省得把衙門的官吏們嚇著。阿念這裡鬆了口,簡主簿便忙不顛兒的去州府打點了。

    何老娘這些天都得簡太太孝敬了一對斤兩十足的赤金鐲子兩匹上等提花料子,把何老娘鬧得,又是驚喜又是擔憂,私下問自家丫頭片子,她這算不算收賄受賄啥的。何子衿安慰老人家道,“這不過尋常人情往來,哪家人情往來也得送些東西呢,祖母只管收著,別往外說去就是。”又悄與何老娘說了緣故,何老娘聽說簡主簿欲謀縣丞之位,也就安心收了東西。尤其那對赤金鐲子,何老娘很是擱在了箱子底,想著待過些日子找個金匠把鐲子化了,另打一對別個花色的,不過是花些火耗錢,省得叫人知道是簡主簿家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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