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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雲師傅輕咳一聲,命聞道把自己的壽禮取了出來。朝雲師傅手抄了一份經書給羅大儒,羅大儒是個佛教徒,接過經書時還說呢,“平日裡沒見你抄啊,什麼時候偷偷抄的,還不叫我知道。難得你這片心,以前那此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朝雲師傅氣的,吩咐雙胞胎,“趕緊把經書給我搶回來!”
雙胞胎就是朝雲師傅的狗腿子啊,朝雲師傅一聲吩咐,倆人作勢要搶,羅大儒已是揣懷裡去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羅大儒與朝雲師傅也不禁相視一笑,這些年的磨難與坎坷,多少故人已去,唯他們彼此還能賀一聲壽,不能不說不是福氣了。
第425章 北昌行之一一三
羅大儒壽辰之後,接著就是新年了。
因著阿念在北昌知府的位子穩固,這個年依舊是熱鬧無比。歡歡喜喜的把年過了,阿念就面臨一個問題,他三年知府的任期將至,而且,到了知府這個位子,到了任期就得去帝都走動一二。或是謀連任,或是謀平調,或是謀升遷,所以說,阿念這眼瞅著就要去帝都了。
阿念的意思是要帶著子衿姐姐一道去的,畢竟,這去帝都可不是短時間的事。
何子衿倒沒什麼意見,只是,孩子們怎麼辦呢?
龍鳳胎不說,都大了,個個都想一道去帝都見識一二。雖然他們生在帝都,但那時候小,還是奶娃子的時候就跟著父母來北昌府了,確切的說,就是長在北昌府的小土鱉。現在,龍鳳胎的官話里都帶著幾分北昌府的口音。雙胞胎的情況還不如龍鳳胎呢,他倆就是北昌府土生土長,比龍鳳胎還要土鱉的小土鱉。而且,憑雙胞胎那性子,定也想跟著去的。
這麼一想,定是要拖家帶口的。
還有,何子衿要是去帝都,別的事情還好,女學的事定要提前安排好。
夫妻倆先慢慢準備著,此事且不急,畢竟,就是阿念要去帝都,也得先得朝廷同意,取得述職的名義,才好成行。待過了子衿姐姐的生辰,阿念的摺子遞上去,過了一個月,帝都那邊便有旨意下來,並不是讓阿念去帝都述職,而是說阿念任上表現良好,升了從四品按察使,並不需阿念再去帝都。
得此聖旨,阿念雖有些五味陳雜,還是鬆了口氣。
要是去帝都,家裡一大家子不方便不說,就是阿念,也不是很想去帝都面見今上。
阿念捧著這道聖旨,想來今上對他的感覺亦是如此吧。
不如不見。
阿念升了按察使,盡心盡力的寫了封謝恩摺子。
待得阿念升任按察使,北昌知府一職,便是由周通判接掌。說來,周通判在北昌府的資格絕對比阿念要老,只是,周通判為捐官入仕,因文憑不夠硬,升遷起來格外艱難。阿念則是正宗的翰林文憑,這位先生自探花、庶吉士、翰林,一路升遷過來,屬於根正苗紅類型,所以,儘管較周通判年輕許多,在仕途上,倒比周通判順遂許多。此次周通判升知府,也是阿念一力舉薦。阿念認為,雖然周通判是捐官,但不論資歷、處事、人品,都可執一府之位。周家對此頗為感激。
說來,也非阿念一家功勞,周知府也是北昌府的老人了,他接掌知府之位,各方面都樂見其成,怕是蘇參政、李巡撫都為周知府說了話。無他,周知府上位,北昌府依舊是平平穩穩的正局,倒比那來個不省心的要強得多。
伴隨著阿念升職,此次,何恭兩任學政任滿,也順利升了從五品。
雖則升官速度不比女婿,何恭亦是心滿意足,想著他升了五品就能給妻母請封誥命了。何恭阿念做官也十幾年了,如今官場上的規矩也懂了,知道這誥命朝廷三年一賞,何恭也就沒似上遭阿念那些急不可待的上摺子。何恭倒是不急,何老娘可是急的不成,時不時的就打聽誥命何時下來。得知還要等三年,何老娘就啥興頭都沒啦,嘟囔道,“我這把年紀,還不曉得能不能再等三年哪。”
何恭忙道,“母親這才七十剛出頭,都說人生七十才開始,再過幾年,不要說宜人,兒子說不得能給母親掙個恭人呢。”
何老娘有些懵,“不是做安人麼。”
“不是,安人是六品誥命,兒子現在已是從五品,母親誥命也當是五品宜人。”
沒想到,自己這誥命都是宜人啦!
何老娘頗是驚喜,復歡喜起來,與沈氏道,“也是啊,這安人啥的,一聽就不大金貴,當初阿冽他爹中了秀才,有人巴結我,就喊我老安人呢。就是咱們老家,秀才老娘、舉人老娘,都能叫一聲老安人哩。還是宜人好,沒人隨便叫。”
沈氏笑道,“可不是麼。”
何老娘說著又奇怪了,道,“這也不一樣啊,咱們的誥命還要等三年,怎麼咱丫頭的誥命就能跟著升呢。”她家丫頭現在就是四品恭人了。
“興許是順帶腳吧,咱們子衿以前就是誥命了。”
何老娘想一想,倒也覺有理,與兒媳道,“咱丫頭自小就有運道,當初她那安人可是正經安人,不是隨便叫的那種安人。”
沈氏笑,“是啊。我是那會兒才曉得,原來安人還是誥命。”
“誰說不是呢。”這做官兒的名堂,甭看何恭做官十幾年了,何家仍是新手,許多官場的規矩,真是得到那個官階地位方知曉的。
反正只要何恭升官兒了,誥命是早晚的事,何家還是很歡喜的擺了一日酒。
一道吃酒時,何老娘還問三姑娘呢,“重陽的親事預備得如何了?”
三姑娘笑道,“都妥當了。”三姑娘原是想去歲給長子成親的,可去年宮姑娘年不過十六,宮家還是想多留女兒一年。再加上何子衿私下也勸三姑娘,說女孩子太早成親,生育上反是艱難。三姑娘是很信服子衿妹妹的智慧的,為著孫子考慮,便與宮家商量好,定在了今年。
今年興哥兒要下場秀才試,三姑娘便將重陽的親事定在了秀才試之後。
沈氏想到重陽的親事,不禁夸一句,“重陽這孩子,真箇懂事。”
三姑娘很知表嬸的心事,笑道,“嬸子也莫急,待得後年俊哥兒春闈得中,要什麼樣的親事沒有?我算是信了,這親事啊,都看緣份,兩人要是有緣,千山萬水的也能做一家,倘是無緣,怎麼著都不成。”這一二年,三姑娘對宮姑娘越發滿意,主要是,宮姑娘自與重陽定了親事,重陽就將自己的書鋪子交給未婚妻打理。宮姑娘原不想沾手,覺著還未成親,叫人瞧見,豈不說她手伸得太長,這還沒成親,就將手伸到婆家去了。不過,重陽非說自己現在忙不過來,三姑娘也說叫她幫著管,宮姑娘就接手了。唉喲,宮姑娘做生意,真箇比重陽更有天分,把書鋪子打理的紅紅火火。三姑娘就喜歡這會過日子的,何況,三姑娘夫妻給重陽定下的路線是跟在阿念身邊,以後最好能捐個官。所以,重陽還是要往仕途奔的,這走仕途還沒瞧出來麼,阿念何恭都是清廉的,除了那些份內的銀子,余者一文不取。要是官兒大還好,份內的銀子就能過日子,官兒小哪裡夠的,這時就得是女人會打理家業,把日子過起來,男人才能在外頭安心做官。所以,宮姑娘這般會打理生意,三姑娘瞧著就很好,起碼以後長子一家吃飯是不用愁的。
故而,說到長子親事,三姑娘就不禁心下歡喜,卻也沒忘勸解表嬸一句。俊哥兒年紀比重陽略大些,親事都還未議,要三姑娘說,俊哥兒現下已是舉人老爺,還是功名要緊,得個進士功名,取個高門大戶家的小姐才好。好吧,三姑娘那高門大戶的毛病又犯了。
其實,這也不獨是三姑娘一人的毛病,沈氏未嘗不是這般想的,所以才容俊哥兒拖著親事。
何子衿端起米酒飲了一口,道,“娘,你還是先預備著興哥兒說親的事吧,我看興哥兒要是中了秀才,打聽他親事的肯定不少。”
沈氏連忙道,“你如今這口氣越發大了,還沒考呢,哪裡敢說秀才不秀才的話。”如今丈夫調離教育系統,沈氏這才鬆口氣。以前因著丈夫先任學差後任學政,家裡長子次子功名順遂,就有不少小人說些閒話。故而,沈氏最聽不得這樣的話。一則顯著輕狂,二則也容易為人詬病。
何子衿笑道,“這不都是咱自家人,我才這麼說的麼。明年大寶就要下場,阿念說,大寶那孩子的課業也是極好的。這是咱們孩子書讀的好,待以後大寶他們這些孩子起來,包管就沒人說閒話了。就是有閒話,也是說咱家會教導孩子。”
沈氏笑道,“那也得謙遜著些才好。”
何琪看向三姑娘,笑道,“我聽大寶說,二郎也想明年下場一試。”
三姑娘道,“二郎是這麼說,我總說他還小,這可急什麼,多準備兩年,得個好名次豈不好。他基礎不比大寶牢靠。要是明年下場,中了就是僥倖,得一秀才尾巴。倒不如安安生生的,像阿冽和俊哥兒那般,好生考個廩生回來。咱家雖不差那一月二斗米,難得這份兒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