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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看在眼裡,都覺有趣。
只是,車馬爬犁之物均已備好,不能耽擱了時辰。興哥兒只得依依不捨的與朝雲師傅還有龍鳳胎告別了。阿曦揮著小胳膊送別父母,阿曄則是背著小手,對著他爹他娘他小舅舅一臉淡定的微微頜首,頜首,再頜首,那一臉圓潤的裝模作樣喲。何子衿一見就牙疼。
阿念竟還很是歡喜,待得晚上於驛站休息時與子衿姐姐道,“看咱們阿曄,多沉穩。”
子衿姐姐沒想到阿念還挺讚賞兒子這裝模作樣的行為,拆穿了兒子道,“他哪裡是沉穩,分明是跟朝雲師傅學的那個樣子。”
阿念有些訝意,道,“哪裡像朝雲師傅,阿曄這分明像我啊。我就這樣,自小穩重。”這位先生覺著兒子更像自己!
聽阿念這話,子衿姐姐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她,她可是不知道阿念打小是這樣的迷之自信喲。
子衿姐姐還沒吐槽完,就聽阿念繼續喜滋滋道,“咱們阿曦更招人疼,像姐姐小時候。”然後,繼續絮叨,“姐姐小時候就跟阿曦似的,胖乎乎,特好看。”說著,還很遺憾道,“後來咱們一道長個子,姐姐就瘦了。”
聽著阿念這遺憾的了不得的口吻,子衿姐姐氣笑,“夠了啊你。”
第337章 北昌行之二十五
因冬日嚴寒,且路上多有冰雪之處,不敢走快,兩日車程足走了四日方到北昌府。約摸是這年代人出行不便,但有出行,鮮少能當日來回的。故此,這四日路程,大家也未覺如何。用何老娘的話說,“咱們來北昌府時,路上足足走了一個多月,這才幾天?”
反正,何老娘到家時還是精神抖擻的模樣,興哥兒見到娘親也高興的緊。猴子一般的就躥他娘懷裡去了,沈氏抱著長高長胖的兒子,笑道,“怎麼重了這許多?我都抱不動了。”
興哥兒笑道,“不是胖了,興哥兒是高了。”
何老娘也說,“這小半年,興哥兒可是沒少長。”
沈氏笑,“得躥了半寸。”一大家子進屋說話,何老娘的屋子暖融融的,沒有半點兒陰冷之狀。何老娘坐在短炕上問,“如何這般暖和,我們來前也沒法子送信,難不成我這屋子一直燒著炭火不成?”
沈氏妝了翠兒遞過來的熱茶,先奉了一盞給婆婆,笑道,“先時阿念打發人送了許多信件過來,我算著也快到年了,就提前把老太太的屋子燒上了。前幾天子衿她爹還說請幾日假過去接您呢。”
何老娘笑嘻嘻的喝了半盞熱茶,道,“咱們丫頭片子跟阿念都不樂意我回來,非要我在沙河縣過年。我就想著,平日裡在他們那裡倒罷了,過年哪裡有不回來的理。為這個,丫頭片子還不高興來著。”
何子衿道,“我沒不高興,你願意回就回唄。”
何老娘笑得更是歡喜了,沈氏又讓阿念江仁坐下歇一歇,再吩咐福子去照應一併來的衙門裡的衙役諸人,做些糖水蛋,給大家暖一暖身子。
待得糖水蛋做好端上來,大家都吃了一碗。沈氏道,“以往咱們在蜀中沒吃這個的,北昌府這樣的吃的人家不少,尤其是大冷的天,吃一碗渾身都暖和了。”
沈氏這才問一路上如何過來的,路上可還好走,冰凍厲不厲害。
阿念道,“原本還預備了車馬,後來才曉得,車馬實在不若爬犁便宜。我們坐爬犁過來,只是狗到底不若馬匹耐性好,一日也只走得半日,就得尋地方歇腳了。現今天也短,故而耽擱幾日,不然,早兩日就該到了。”
沈氏笑道,“什麼早一日晚一日的,要緊的是路上別冷著累著,寧可多歇一歇,也別急著趕路。不然,天寒地凍不說,今年打入秋就開始三不五時的下雪,在城裡還好,有知府大人號召著百姓清掃積雪,要是出城,也都是坐雪橇或爬犁的。”
興哥兒忙道,“娘,我還會滑冰了。”
沈氏笑道,“可見是出去長本事了。”
興哥兒道,“朝雲師傅讓人給我做的冰鞋,我學了兩天就學會了。”
沈氏摸摸兒子的小圓臉兒,問起朝雲師傅的身體來,知道朝雲師傅一切都好還幫著看孩子,這回小夫妻倆來州府,寶貝們又是寄放在朝雲師傅那裡,沈氏不禁再一次感概,“朝雲師傅的人品,再沒的說。”
待得沈氏問起外孫子外孫女,這回簡直都沒別人的話了,興哥兒就開始巴啦巴啦的說起外甥外甥女來。什麼“阿曄愛說話,阿曦愛打架”,什麼“都是我幫著朝雲師傅看著他們,他們打架我還勸他們來著。”,反正是一堆突出了自己必不可少的作用,以及龍鳳胎多麼淘氣的事兒。叫人聽著就好笑。
沈氏笑,“別的不說,興哥兒這去了小半年,說話說的真俐落了。”
何老娘笑眯眯地,“我也這般說,在家總是說話說不清,這與我去住了小半年,就說的又快又好。”
何子衿道,“我們沙河縣的風水好。”
興哥兒小大人般的嘆口氣,攤攤兩隻小肉手道,“我這都是急的呀。”又是逗得人一樂。
阿念笑道,“興哥兒甭看年歲小,卻是牢靠的很,很知道帶著阿曦阿曄不說,蒙學的書也念了兩本。就是我們來的路上,晚上興哥兒都要念兩頁書,從不間斷。”
沈氏聽這話如何不喜,簡直是喜的了不得,道,“果然是長進了。”
何子衿逗興哥兒,“長進什麼呀,見天的叨叨叨,叨叨叨的,像個話簍子。”
興哥兒大聲道,“祖母說我愛說話就是像姐姐小時候。”說得大家都笑了。因剛剛阿念姐夫誇他用功,興哥兒就用起功來,同家裡人道,“祖母、娘、姐姐、姐夫、阿仁哥,你們說話吧,我得去看會兒書了。不然,一會兒爹和大哥二哥回來,我就看不了了。”
沈氏忍笑道,“哪裡就急在這一時了。”
他娘越這般說,興哥兒越發要去看書了,沈氏笑道,“你屋裡也都收拾好了,炕是燒熱的,去你屋裡看書吧。”
興哥兒便揣著書用功去了,大人們皆自偷笑。
待得下晌阿冽俊哥兒回來,見著祖母、姐姐、姐夫、江仁、興哥兒都來了,都高興的了不得,阿冽今年十五,已是個長身玉立的少年,就是少年穿的有些多,顯著棉鼓鼓的。俊哥兒反是一身狐皮褂子,有些單薄。何子衿忙拉了俊哥兒在懷裡,捏捏他身上的衣裳道,“雖說狐皮擋風,也有些薄了。”
阿冽道,“姐你有所不知,這小子臭美的很,有大棉衣裳不穿。咱們都是拿皮衣外出時擋風來穿的,他就要做了褂子穿。有了皮褂子,裡頭就不肯穿大棉,就穿個夾的,不薄才怪呢。”
何子衿說俊哥兒,“你不冷啊。”
俊哥兒嘴硬,“不冷。”
阿冽道,“咱爹咱娘說過他好幾回,他都說不冷,有什麼法子。”
縱沒什麼法子,何老娘心疼寶貝孫子啊,忙叫了俊哥兒來炕上坐,暖一暖,生怕寶貝孫子在外凍壞了。阿冽道,“他哪裡冷喲,身上揣著八個暖爐。”
何子衿阿念江仁聽這兄弟倆的趣事就要笑倒了,俊哥兒見他哥揭他老底,不樂道,“哪裡就要像大哥你穿得跟個狗熊一般呢。”
阿冽眼睛一瞪,“你說誰狗熊呢?”
俊哥兒自從大些後,時常被兄長修理,很是敢怒不敢言,扭頭跟祖母告狀,“祖母你不在家,大哥總欺負我。”
阿冽道,“我還沒捶你呢。”
何老娘忙勸道,“好生說話,好生說話。你們看興哥兒,一回來就看書,多用功。”
何老娘這話剛一說,興哥兒就做出個揚頭挺胸的得意樣兒,興哥兒得意是夠得意的,偏他如今不過四歲多,人小圓胖,揚起那圓圓的小臉兒,也只是招人笑罷了。何況,他大哥二哥都大了,最不愛跟他這小傢伙玩兒,於是,興哥兒白白揚頭挺胸了一回,大哥二哥都沒反應,把興哥兒鬱悶的,覺著自己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有俊哥兒對比著,阿冽頓時覺著三弟興哥兒懂事,摸摸興哥兒的頭,與他道,“先時我得了一把小弓,給你省著呢,一會兒到我那兒去,我拿給你。”
興哥兒聞言很是高興,眉開眼笑的應下,他也道,“我也帶了東西給大哥二哥。”
沈氏問,“有沒有我與你父親的份兒啊?”
興哥兒一時給自己娘問住了,他,他竟然忘了給爹娘準備禮物啦!不過,興哥兒反應挺快,他裝模作樣的點點頭,“有。”
沈氏一笑,沒與小兒子計較。
江仁看一屋子老小如此熱鬧,高興的同時不禁暗下決心,明年定要回一趟帝都,將父母妻兒都接來北昌府過日子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