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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立刻一幅大仙的篤定模樣,道,“要燒香你們自去吧,不必叫我去了,我已卜過,阿冽此次春闈,正中文昌之相,問題不大。”
哪怕只是這麼一句話,但看自家丫頭片子一幅大仙兒相,何老娘心裡就覺著安穩,不過,她老人家還是決定帶著兒媳婦孫媳婦去給孫子燒香。
胡文與三姑娘自北靖關回城時,也在說這春闈之事,胡文道,“大哥與三堂兄都中了舉人,只是春闈上屢屢不順,不曉得這遭造化如何?”這說的是自家大哥與堂兄了。
三姑娘道,“能中是最好,太爺上了年歲,不就盼著兒孫有出息麼。”
胡文想到在老家的祖父祖母,亦十分惦念,道,“是啊。”與三姑娘道,“咱們出來這十來年不曾回老家了,我想著,待什麼時候便宜,咱們回老家看看吧。”
三姑娘道,“也好,若回老家,最好是趕在年下時節,重陽他們自出生,還沒祭過祖呢,再有入族譜也是大事。上遭太爺來信不是說因年邁辭了山長之職麼,倘太爺老太太身子骨尚可,不若接來他們兩位老人家來北昌府住一段時日,也讓咱們盡一盡孝心。”
要說胡文離家日久,惦記的絕不是家中父母,而是家中祖父母。聽聞妻子這話,頓時歡喜非常,拊掌道,“果然好主意。”
三姑娘看丈夫高興,亦是眉眼彎彎的笑將起來,只是心下暗嘆,她是一番好心,絕不是嘴上說說的,而是真心真意想接兩位老人家過來的,就是不曉得老家那家裡肯不肯放人了。
夫妻二人說著話就到了城外,正在排隊入城,遠遠望見城牆上已紮起大朵綢花來,二人還不曉得什麼事,就聽得一陣駿馬奔騰之聲,見一騎凌塵而至,根本不必排隊,直接就入了城門。待夫妻二人的車隊進了北昌府時,已聽得城內鞭炮聲處處,胡文向來機敏,撥開車簾看許多文士在街上或喜悅或遺憾,各人神態不一,不禁笑道,“定是春闈榜到了!”連忙催促車夫快行。
三姑娘也很是激動,想知道阿冽有沒有中!相對於胡大郎胡三郎啥的,三姑娘自然更關心阿冽。
阿冽,阿冽倒是中了,只是,人家報喜的衙役到何家時,何家一個主子都無,何恭去衙門當差了,俊哥兒興哥兒都去上學了,女人們到廟裡燒香了……當然,不能說一個主子都無。還是有個小主子的,就是因年紀小被余幸留在家裡托給田嬤嬤照顧的阿燦小盆友。
好在,田嬤嬤是掌事嬤嬤,立刻打著阿燦小盆友的名義打賞了過來報喜的衙役,一面著人去廟裡所老太太、太太、奶奶們尋回來,這大爺都中了,還燒哪門子香喲~
第398章 北昌行之八十六
北昌府太平寺發生了一件讓北昌府百姓念叨許久的事,事情是這樣的,何學政大人家的太太奶奶們正在燒文昌菩薩的香,突然家裡就傳來捷報,何家大爺金榜題名。
唉喲,何家老太太當下喜的險沒厥過去,直說太平寺的菩薩再靈驗不過,直接就捐了足足一百兩的香油錢,然後,便回家接喜報去了!
從此之後,太平寺文昌菩薩之靈驗,響譽整個北昌府城。
事實的經過也與這傳聞中相似,也不知怎麼趕得這般寸,太婆婆、婆婆、媳婦,三代人正虔心的燒香呢,家裡管事就快馬加鞭的來報喜了!既然阿冽中了,何老娘、沈氏、余幸自然是喜出望外,當下,香也不燒了就要回家,倒是那油滑的知客僧見狀立刻過來道喜,還一幅神叨叨模樣,“敝寺菩薩再靈驗不過。”
余幸大喜之下,捐了一百兩香油錢。
好吧,余幸一向大手筆,何況是遇著丈夫中進士這樣的大喜事,甭說當時手頭就帶了一百兩,倘當時帶了五百兩,估計大喜之下也全都得捐了。當下,何家人也不燒香了,急忙坐車回家去。
何老娘一回家就問,“報喜的可來了。”
田嬤嬤抱著阿燦過來的,阿田奉上喜報,田嬤嬤笑稟道,“奴婢帶著小爺在家裡,報喜的已是來過了,因是大喜事,奴婢做主,代小爺打賞了每人兩個一等封,鞭炮已預備下了,這就放去。”
何老娘連忙接了喜報來瞧,沈氏余幸都湊過去,見是二榜七十八名,皆極是喜悅,余幸一路上的笑意就沒斷過,如今真真見了喜報,更是喜上添喜,道,“相公的名次在二榜,若是發揮的好,庶吉士也考得中的。”
何老娘笑道,“不比當年他老子名次好。”
沈氏笑,“阿冽這年紀,可比他爹當年中進士年輕的多。”
“是啊。”何老娘喜悅非常,想到子孫兩代人的科舉路,不由道,“當初阿恭進學是什麼條件,闔縣一個進士都沒有,最有學問的就是許老爺,許老爺才不過是個舉人,教教秀才是足夠了,再往深里教就不成了。阿恭要請教高深學問得跑到青城山去,何其辛苦。現在阿冽,不說羅大儒那樣有學問的,就是他老子姐夫都是進士出身。他這條路走得方如此平順。”
沈氏想到丈夫當年科舉之不易,對婆婆的話頗有感觸,又道,“阿冽能中進士,多得羅大儒教誨,羅先生那裡得備份禮送過去,也是給羅先生報喜。”想一想,沈氏道,“待俊哥兒回來,叫俊哥兒過去。”羅大儒那裡,著管事是不合適的。
余幸道,“那我先把禮物備出來。”
沈氏頜首,娶個大戶出身的兒媳婦不是沒好處,尤其餘幸,半點兒不小氣,阿冽走禮之類的事,現下都是余幸親自操辦的。
說一回給羅大儒備禮的事,何老娘與沈氏道,“趕緊打發人,給丫頭片子報喜,嘿嘿,說來她那卦還挺靈驗,十兩銀子沒白花!連三丫頭、阿仁那裡也都打發人過去,明兒個咱家裡擺酒,都過來,熱鬧它一天。”
沈氏笑應。
余幸抱著兒子吩咐道,“田嬤嬤去安排吧。”
田嬤嬤俯身去了,余幸笑道,“家裡有這樣的喜事,每人多發一月月錢,都由我私房裡出。”
這喜事,同樣也是沈氏的喜事啊,沈氏笑道,“這麼點兒錢,我還支應得起。”
何老娘輕咳一聲,道,“讓孫媳婦出吧,她是大戶。”
一屋子人皆笑了起來,阿燦還不曉事,但看人人都高興,他也拍著巴掌跟著湊趣,余幸笑道,“今兒這麼大喜的日子,咱們都出去燒香了,這喜報竟是叫阿燦接到了。”
何老娘忙道,“這是再好不過的兆頭,以後阿燦跟他老子一樣,也接著念書考進士哩。”
余幸笑道,“承老太太吉言,我就盼著呢。”
何老娘樂呵樂呵地,極是歡喜。
在衙門當官的,自然也都收到了今年春闈的榜單,北昌府一向是春闈貧困府,整個北昌府才中了八個進士,這其間,就有阿冽,而且,阿冽名次在二榜,算是很不錯的了。
於是,阿念與何恭這地翁婿各自在各自的衙門得了同僚的一通恭喜,再有何家認識的就是周通判家的公子周三郎,也中了二榜,名次雖不及阿冽,也差不離,再加上他們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算得上年輕有為了。
何恭與阿冽都是進士出身,如今的何家,算得上確確實實的了。
更讓人羨慕嫉妒的是,沈玄也在進士榜之上。於是,當同僚們恭喜之時,阿念便很謙虛地道,“義父家的弟弟也中了二榜。”何恭的話則是,“內侄亦在榜上。”
搞得大家都奇怪,怎麼這家人風水這麼旺哩。
尤其,剛得了阿冽中進士的信兒,何家又有一樁喜事,就是俊哥兒經縣試州試院試,三試之後中了秀才,只是未得案首,卻也是妥妥的廩生。不過,因有他哥中進士的大喜事當前,俊哥兒這小小廩生就不大顯眼了,這讓一向喜歡出風頭的俊哥兒很有些鬱悶啊。
好在,他中了廩生,家裡也早應承了他,一旦考中秀才,就允他去帝都出遊的。
所以,想到可以旅行,俊哥兒也是喜滋滋的。
三姑娘過去何家時都說,“我們回來時那日,就見城門上扎著大紅綢子,先時沒經過這事,還想著,好端端的怎麼城門上紮起綢花,不知是有什麼喜事,待進了城方曉得,是準備的春闈之喜,說是提前十來天就把這喜綢紮上了呢。今年咱們家喜事不斷,阿冽中了不說,俊哥兒如今也是秀才了。”
俊哥兒道,“可不是麼,三姐姐,我中秀才的年紀可一點兒不比大哥那會兒大。”
“沒聽說過青出於藍麼,後年又是秋闈之年,俊哥兒你要是一舉得中,那你這舉人年歲還比阿冽小呢。”三姑娘吃口茶,笑眯眯道。
俊哥兒道,“是啊,我可得用功啊!”
沈氏笑道,“就等著聽你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