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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先說了,“明早咱們出去吃早飯,就去太平居,唉喲,那裡可有名了。太平居的東家是太祖皇帝的老鄉,據說太祖皇帝攻進帝都城前都吃了他家八個大包子,然後,一鼓作氣打進帝都,做了皇帝。只要是來帝都的,就沒有不去太平居吃包子的。”
何子衿直笑,“這麼有名。”
阿玄道,“可不是。便是有人不愛吃他家的包子,也要過去瞧一瞧太祖皇帝的御筆的,他家的牌匾也是太祖皇帝親提的呢。他家非但包子好吃,還有餛飩,羊肉湯,白米粥,醬的小菜,都不錯。”
“叫你這麼一說,是要去嘗一嘗的。”
第二天,何子衿特意換了身少年裝束,沈氏還叫小福子一道跟著,何子衿道,“讓福子哥在家吧,叫三喜跟著就行。”三喜是阿念的書僮。
沈氏也應了,又拿出銀子給閨女收著,道,“難得來帝都一趟,這麼冷的天,我是不稀罕出去。你們精神頭好,不怕冷,出去逛一逛也無妨,只是下午早些回來,別叫我惦記著。”
何子衿收了銀子,道,“娘你就放心吧,要是太平居的包子真那麼好吃,我帶些回來,咱們一家子嘗嘗。”
何老娘也說,“早些回來。”再叮囑一句,“要是包子貴,就少帶幾個,一人嘗一口也罷了。”
何子衿笑,“知道啦。”
因天冷,三人是坐車去的,都坐車裡了,阿玄還夸呢,一個勁兒的說,“子衿姐姐,你穿男孩子的袍子,也特俊。不過,就是讓人一瞧就知道,你是個女的。”
何子衿道,“知道就知道唄,這不是為了省事麼。我聽說,帝都也有男人,比女人都俊。”
“唉喲,你可別在蘇家人面前這麼說。這也是舊事了,說的是蘇不語蘇侍郎,說蘇侍郎少年的時候,到官學念書,同窗都以為他是女扮男裝。”
“這位蘇侍郎有這麼俊,孫叔叔也說他很俊。”
“俊的很。”阿玄道,“不過,我就見過蘇侍郎一回,他比我爹還大個十年歲呢,結果看上去,一點兒都不老,整個人仿佛會發光。”
何子衿聽得頗是嚮往,道,“潘安宋玉也不過如此了吧。”
“是啊,據說當初蘇侍郎外調回帝都,他一進城門,男女老少都出門瞧他,還有不少人沖他扔香包玉墜團扇帕子啥的,結果,有一痴狂的,是朱雀街上賣柚子的女娘,心cháo澎湃之下,抄起個袖子就朝蘇侍郎飛了過去,結果,一柚子就把蘇侍郎從馬上砸下來了,腦袋上砸一青包。”
何子衿聽得哈哈大笑,阿念也是忍俊不禁。何子衿樂,“幸而是賣柚子的,要是個賣榴槤的,得把蘇大人砸去半條命。”
阿玄立刻跟子衿姐姐請教,榴槤是啥?
子衿姐姐比劃一下,“這麼大,皮上都是刺。”
阿玄頗是驚訝,道,“世間竟有此凶物,這要砸一下,真能把人砸壞。”
何子衿笑問,“那賣柚子的女娘最後怎麼著了?”
“這能怎麼著啊,怪也怪蘇侍郎生得忒俊。”阿玄笑嘻嘻地,“還有一人,相貌較蘇侍郎不相上下,就是沒蘇侍郎出名。就是小唐叔的師傅,李子爵。李大人也極俊俏的。”
何子衿道,“帝都美男子還真多啊,原本我以為,舅舅就是極俊俏清雅的人物了。”
阿玄一撇嘴,擺擺手,“不能比。我爹的相貌也就排個中上。”
阿念道,“義父起碼是個中上,我看你,連個中不溜都沒有。”真是的,總跟子衿姐姐說美男是什麼意思啊!
阿玄也是很在意自己相貌的,道,“起碼也是個中不溜啦。”
何子衿道,“為人最重要的是有內涵,像蘇侍郎李大人,非有學問,再加上好相貌,故此人人稱誦。倘空有皮囊,沒學識,也就是一花瓶啦。”
阿玄道,“我內涵也不錯的,子衿姐姐,你發現沒?”
阿念心說,你這是要搶我媳婦還是怎麼著?
三人一面說話,就到太平居。
難得的好天氣,太陽紅彤彤的掛在東方,陽光穿透清晨薄霧,給晨間的寒風帶來一絲溫暖。太平居果然名不虛傳,生意極是不錯。何子衿一行正欣賞太平居的牌匾,便又有客人慕名而來。何子衿連忙給人家讓路,倒是嚇一跳,中間一位三縷長須的老者生得眉眼與朝雲道長有幾分相似。
不過,何子衿是個謹慎人,朝雲道長這樣的身份,與他相似的人,恐怕都不是尋常人。
這太平居的包子,要何子衿說,味兒也不錯,就是有些油膩了。不過,餛飩、羊肉湯、醬菜都不錯,吃過早點,阿玄就帶著子衿姐姐和阿念哥在朱雀大街好生逛了逛,何子衿是個愛買東西的,帝都的一些物什,自是碧水縣不能比的,連繡線她也買了一包回去。及至回家時,才又去了一趟太平居,買了許多包子帶回家。
何老娘倒覺太平居的包子味兒好,一個勁兒的夸,“果然不愧是皇帝老爺吃過的包子,香!”
待何老娘問及包子的價錢,何子衿說了個數目,何老娘立刻心疼無比,直道,“我的天哪,這些銀子,在咱家,都夠買一頭豬了。”
何子衿道,“祖母只管吃就是,一輩子就來帝都這一回,就是兩頭豬的價兒,也得嘗嘗這皇帝老爺吃過的肉包子,不然,待回了家,別人問起來,這樣有名的東西都沒吃過,豈不憾事!”
這麼一想,何老娘也就算了,道,“丫頭說的也有理。”又招呼著大家吃起包子來!
待吃過這頓太平居的包子,何子衿見他舅事務不忙,還時不時的會從衙門翹班,何子衿就同她舅商量著印書的事兒。沈素與他姐直笑,道,“咱們子衿不簡單哪,不要說我像她這個年歲,就是現下,我也沒出過書呢。”
何子衿道,“舅,這就是你想不通了。你這些年在進士堂講課的經驗,合該寫到紙上,集結成冊。倘有那些聽不起課程的學子,也可以買了書回去鑽研。”
沈素到底是文人出身,道,“書可不是隨便寫的。”
“你說的是聖人著書,還要前考證後考據的,咱們這就是尋常書籍,一不去跟聖人比,二不去跟賢人比,三不去跟有學問的人比。就是把一些念書的經驗寫錄出來,寫的淺顯,但只有其中一二有益,也就值了。”何子衿巴啦巴啦的說了一通,還攛掇她舅,“反正我看現下舅舅你也不忙,不如把你的經驗也寫成書,咱們一道刊印。”
沈素問,“你這好賣麼?”賣書就是生意了,沈素不想看外甥女賠本。
“看舅你說的,我在老家的書鋪子火的了不得,當初薛帝師去芙蓉書院講學,都給我簽過字。我把薛帝師簽過字的書給裱了起來,就放到書鋪子裡,就成了鎮鋪之寶。就是這兩套書,也是火爆的了不得。阿念還無償的把自己的讀書筆記捐給了書院,給書院的小學生們研習呢。”何子衿道,“趁著春闈將至,提前把書印出來。介時,阿念跟我爹一中進士,立刻就能拿出去賣了。”
沈素還是先把書稿留下,決定先看看。
然後,舅甥倆商量好些日子,沈素給安排的書商,何子衿大手筆,每樣印了五千本,全都是用的何子衿的私房。待書印好了,何子衿信心滿滿,就等發財了。
何子衿還給她舅的書鋪子提了些意見改進,說她舅,“我看帝都的許多書鋪,多是清雅過了頭,這賣東西,得吆喝。不吆喝誰知道呢?等我賣書時,舅你讓掌柜好生與我學學。”
她舅忍笑,“成,那可說定了啊,到時你可不能藏私,得教掌柜的幾招。”
何子衿道,“沒問題。”
把印書的事安排好,何子衿還帶著阿念阿玄去西山一處特隱秘的地界兒弄泉水,阿玄這在帝都住了好幾年,都不知西山有這麼一處小山泉。何子衿道,“這是我從書上看的,有人記載說,西山此處泉眼,烹茶最佳。”
只是,取泉水時,又遇到了當初在太平居遇到的老者。
何子衿就有些奇怪了,一次還能說是偶遇,兩次就有些刻意了吧。這老者還請他們喝茶,待取了泉水,何子衿與兩人道,“要不是看他穿戴富貴,真得以為是人販子呢。”
阿念道,“是挺奇怪的,這都
第二回 了吧。”
阿玄沒想這麼多,道,“一看就是富貴出身,這樣的出身,怎麼可能是人販子。不過,以前見過嗎?”
阿念道,“就是在太平居門口,你忘了?”
阿玄這才想起來,“啊,是那個老先生啊。真沒想起來。”
三人帶著泉水回家,這事兒擱心裡,何子衿就有些放不下,決定試一試。她想了個法子,隔了幾日,便說三人還要出門,只是出門前,她不去,讓阿念阿玄倆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