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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尚書的嫡女,這出身,再不能說差了的。
壽宜大長公主也十分滿意。
很快就有兩家定親的消息,畢竟,給長子定下親事,壽宜大長公主與丈夫還要趕回江南去。
這消息,到何子衿這裡,也就是聽說而已了,她家也不夠吃酒送禮的資格。倒是蘇冰回娘家聽了些八卦回來,說葛姑娘也是帝都城有名的閨秀,這回定了大長公主的嫡長子,亦是一樁美好姻緣。
再者,因是太皇太后做的媒,在定親的日子,太皇太后還命女官賞賜了新人兩斛珍珠一對玉璧,珠聯璧合之美意。
壽宜大長公主帶著對太皇太后滿腔的感激走了,因秦鳳年歲漸長,太皇太后連秦鳳大婚禮都包下了,說是讓秦鳳在宮裡成親,太皇太后親自瞧著,省得壽宜大長公主不放心。
壽宜大長公主回來日子雖短,直待辭了太皇太后再隨駙馬往江南去時,對太皇太后都是滿嘴的感激之辭。
壽宜大長公主因著駙馬的公務耽擱不得,故而得先往江南去了。端寧大長公主則是要多住些日子,等著參加兩位太后的千秋節。
說到兩位太后的千秋節,那可就熱鬧了。
因兩位太后的壽辰都是在臘月,倆人差不了幾天,太皇太后就說了,乾脆你倆一道過吧。兩宮太后想了想,既是婆婆提議,均歡喜應了。
只是,忙壞了禮部和內務司。
離兩宮太后千秋節還有日子,內務司與禮部吵架吵得連阿念這個在翰林院的都知道了,阿念知道,就等於江家一家子都曉得了。何子衿又是個愛打聽的,道,“內務司與禮部,一個是皇家的大總管,一個是考吉、嘉、軍、賓、凶五禮,管著科舉考試及藩屬和外國之往來事的衙門,他們倆衙門,有什麼好吵的?”
“吵,凶得不得了,小唐總管與葛尚書都要吵成仇家了。”
“總得為點兒什麼吧?”
“說起來這事兒也是難辦。”阿念道,“兩宮不是一道過千秋節麼。蘇太后為先帝髮妻,曹太后為今上生母,兩宮一道過千秋節,這怎麼預備就是個事兒。”
何子衿道,“這有什麼難的,我記得曹太后被尊為太后時,不是定了兩宮禮制,還是要以蘇太后為尊的麼。”
阿念唇角一翹,“這道理是誰都明白,只是,誰願意做這齣頭鳥,得罪陛下親娘呢。”
“我說這話別不愛聽,就是陛下也該按著規矩來,有時覺著規矩刻板繁瑣,可正因為有規矩,這世道才不會亂。你想想,那亂世都是因失了規矩,方亂起來的。蘇太后到底是嫡母,一向有賢德之名,何況,蘇家在朝,忠心耿耿的,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個時候,曹太后肯主動退一步,就是在朝大臣知道禮應如此,心裡誰不說曹太后賢明呢。”不過,何子衿自己說著都覺著,法子是好法子,就是曹太后性子不大靠譜。何子衿道,“我雖這樣說,可曹太后那掐尖要強的性子,就不知是如何想的了。再者,這居高位之人,想法也與咱們尋常百姓不一樣。”
阿念道,“倘她是個明白的,肯主動讓一步,禮部與內務司便不會如此為難了。”
何子衿也是無奈。
好在,事不干己,聽聽八卦就好。
倒是雙胞胎休沐日要請朋友來家玩兒的事更為要緊,因為雙胞胎跟他們娘點了菜,勿必請他們娘去外頭買些大螃蟹,如果外頭沒鮮螃蟹賣,家裡的醬蟹拿出來招待朋友也是可以的,再者就是,多叫廚下做些魚的菜。
何子衿還說呢,“你們朋友是從海里來的啊,不是魚就是蟹的,這麼愛吃。”
雙胞胎道,“不是海里來的,就是阿然,娘你見過他的。”
何子衿這才想起來,是江行雲江伯爵的次子,宋然宋小朋友。何子衿還說呢,“宋同窗愛吃魚啊,以前倒沒注意。”
“他可愛吃了,還愛吃螃蟹,整個重陽節,他也沒撈到吃兩隻,饞的夠嗆。”
“是不是宋同窗身子不好,小孩子不好吃太多蟹的,這東西性寒。”
“哪兒啊,阿然身子好著呢,吃飯比我們都多。因他娘最不愛吃蝦蟹,故此,他家裡少見這個。以前我們都不曉得,要不,早請他來家裡了,娘你也很愛吃魚吃螃蟹啊,你跟阿然絕對跟吃到一起去。”雙胞胎囉嗦一堆,誰他們娘幫著準備菜單,他們要宴請小同窗。
宋同窗來了江家,與雙胞胎嘀咕一會兒,待中午用飯時還裝模作樣地,“這會兒還有螃蟹啊?可真難得。嬸嬸隨便讓廚下燒幾樣菜招待我就成,我什麼都吃,一點兒不挑食。”
何子衿只乎要笑場,看孩子們一本正經的外交模樣,溫聲道,“哪裡,我每年都要吃到市面兒上再沒有一隻螃蟹為止。這也不是獨為你準備的,我們也要吃呢。”
雙胞胎道,“就是,娘每個從重陽開始,隔三差五我家都有螃蟹吃的,娘還會買一大堆做醬蟹,我家做了一缸。”
宋。同窗。然聽得江家還有一大缸的醬蟹,甭提多羨慕了,宋然道,“以前我們在江南的時候,那裡每年有人醉蟹,我嘗過,味兒也不錯。”
雙胞胎連忙顯擺,“醉蟹也有一缸啊,隔壁舅爺爺最好這一口。”
宋然強力克制才避免了過分激動,他粉兒真誠道,“早就聽阿昀阿晏說嬸嬸廚藝出眾,您家也是好庖廚,如今眼見,才知,阿昀阿晏委實是太謙虛了。”為著以後時常過來吃螃蟹,宋同窗極力給江家長輩留下好印象。孩子們都鬼精鬼精的,知道家長都願意自家孩子同優秀的孩子來往。
大家說著話,品嘗著元寧元寧的最後一場鮮螃蟹的蟹宴,還真就是何子衿與宋然吃得最多,這倆人對螃蟹絕對是真愛,其間還就螃蟹的做法展開了一系列的討論。要不是江家沒第二個閨女,宋然估計都想毛遂自薦來江家做女婿了。
待雙胞胎招待過小朋友,轉眼深秋已過,便迎來了帝都的冬天。
帝都的冬天對於曾在北昌府住過小二十年的江何兩家完全不是問題,譬如龍鳳胎、雙胞胎這種,對於帝都城一入冬就渾身裹上大毛衣裳的原住民來講,四人根本不覺著帝都冬天冷。
阿曦這樣的孕婦,穿大毛衣裳總是嫌熱。
紀珍就擔心曦妹妹會冷,阿曦窗多了渾身浮躁,倆人還為這個拌嘴哩,何子衿道,“去歲還不這樣呢,這多是有身孕的緣故。不必擔心,要是冷,自然就會穿。阿曦不覺著冷,也不要穿太多,不然,心情不好影響孩子。”
紀珍連忙反省一下,道,“是啊,這幾天我摸著,孩子們動彈的次數都少了。”
“就是叫你用大毛衣裳悶的。”阿曦道。
紀珍有些尷尬,“我這不是怕你凍著麼,我都要穿大毛衣裳才能出門,你就披個小毛披風,這如何叫人放心。”
新手爸媽,對於稀奇古怪的孕期反應,都是處在學習的階段啊。
倒是剛一入冬,二郎便侍奉著曾祖父曾祖母來了帝都。
重陽提前也沒得了信兒,他在大理寺有了差使後,對差使很是勤勉,每天當差都很認真,皆是一大早出門,傍晚落衙方回家的。
二郎帶著老人家來的時候,何子衿聽聞此事,連忙帶著阿曄、宮媛接了出來,蘇冰月份大了,讓她在屋裡備些茶水。胡老太太胡太爺這把年紀,趕了這樣的遠路,定是極乏倦的。
兩位老人家精神頭是有些短了,氣色也不大好,不過,也還撐著住。胡老太太接了何子衿遞的茶,連忙叫何子衿坐了,望著這室內水仙盛開,紅梅喜慶,雖無甚金玉之器,但一些擺設掛件盆景都裝點的恰到好處。再看江家一家子,身上並無奢侈之氣,皆是半新的家常衣裳,但一言一行都透出舒心與平和來。蘇冰本是見過的,因是今年新近門,又見了一次。胡老太太還準備了見面禮,袖子裡摸出塊玉給了蘇冰,蘇冰見婆婆點頭,方客氣收了。
胡老太太笑道,“二郎中了舉人,我們想著,一併與他過來,也看看阿媛生得小囡囡。也沒什麼事,就沒打發人送信兒。”
何子衿其實猜到兩位老人家因何故這麼大冬天的就千里奔波的來往帝都,只是,兩位老人家不說破,她自然不會提。何子衿笑道,“我心裡早就算著呢,二郎中了舉,又有阿媛生了小囡囡的喜事,我料著,您二老定得過來看玄孫女。屋子我早預備好了,入冬就燒了炭,如今暖烘烘的正好住的。”
看何子衿這樣的會做人,胡老太太也很高興,笑道,“以後咱們在一處的日子長著呢,住就不必了,老大他們來了帝都,我們也這些年沒見了,正好過去,一家子團聚。”又說起胡大爺的事,胡老太太道,“虧得帝都有你們,經了刑部也只落得個革職,這不全賴著親戚們幫扶麼。阿文接到信,怕我們擔心,還不敢說,待二郎中了舉,有這喜事衝著,才敢慢慢說與我與太爺曉得。其實,我們都這把年紀,還有什麼看不透的。重陽他大伯的事啊,僥倖中的僥倖。只是想著,他到底年輕,經此官司革職之事,怕一時懵懂,還想不通這裡頭的情理哪。這做長輩的,活一日操一日的心,二郎中了舉,也要來帝都繼續功讀,我們就跟著一道過來,也是給他們拿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