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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今天的芥菜餛飩很不錯。”

    紀珍與這位薛大人不過隨口客套一二,偏生薛大人身畔的一位華服公子一雙眼睛就似粘在阿曦身上一般,紀珍初時未覺,餘光掃過時,不動聲身的身子微側,將阿曦擋在自己身後,紀珍笑道,“不打擾大人了,下官告辭。”

    薛大人顯然也察覺了,皺眉瞥那華服公子一眼,那華服公子並不收斂,反是哈哈一笑,刷的展開手裡的牙骨泥金摺扇,故作瀟灑的搖了搖,指了阿曦道,“不知這位小兄弟是——”

    薛大人先斥一聲,“阿顯,如何這般無禮。”薛大人顯然不瞎,看出阿曦的女兒家身份。斥了那錦服公子一句,薛大人很是親切的與紀珍道,“紀侍衛先去吧,有空咱們再說話。”

    紀珍再一抱拳,帶著阿曦走了。

    兩人走出數步,猶能聽到薛大人訓人的聲音。阿曦問,“那賊眉鼠眼的傢伙是誰啊?看薛大人倒不錯,那是薛大人的兒子麼。”

    紀珍顯然也十分厭惡此人,道,“要是薛大人的兒子,估計薛大人早抽死他了。”  

    紀珍先送阿曦上車,自己也跟著上了車,這才與阿曦說起其間之事。“薛大人今在禮部居侍郎位,大舅媽娘家父親在禮部為左侍郎,這位薛大人就是右侍郎。那賊眉鼠眼的,也姓薛,是永毅侯府嫡系,說來他是壽婉大長公主的嫡長孫,極得大長公主溺愛,城裡有名的缺心眼兒,也就仗著家勢,無人與他計較罷了。去歲還出過一件醜事,說他到青樓梳籠了個婊子,竟花了萬兩白銀。”

    “這可真夠傻的,現成買個水靈靈的大丫環才幾兩銀子呢。”阿曦雖不明白青樓里的門道,但她跟著她娘管家好幾年了,家裡人手不夠時也會買人,很知道些人市行情。然後,得出了同餘幸余舅媽一樣的結論,這就是個傻子啊!

    “薛大人是仁宗皇帝年間探花出身,說來,還比岳父晚了一屆。不過,岳父中探花時更年輕,故而,真論起來,岳父入翰林的時間還較薛大人要早幾年呢。薛大人雖姓薛,不過是永毅侯府旁支,近些年來,永毅侯在朝任個虛職,家裡榮耀多倚仗其妻壽婉大長公主。要是論薛家最出眾人物,就是這位旁支出身的薛大人了。”紀珍細細與阿曦說了說薛家之事。

    阿曦聽後道,“原本我覺著,我爹為官就挺順利了,不想,這位薛侍郎中探花比我爹晚,如今官階還高我爹半品呢。”侍郎是從三品。她爹的翰林侍讀是正四品,而且,論實權,自然是禮部侍郎遠超翰林侍讀。  

    阿珍道,“話不是這樣說,岳父一直任外差,這一外放,離帝都遠了,再好的人,不在陛下跟前。陛下也只能從奏章、從別人的話里判斷。薛侍郎一直在帝都,到底是陛下跟前,近水樓台。”

    阿曦倒並不是嫉妒薛侍郎什麼的,她道,“一看那位薛侍郎就是會做人的。”

    “是啊。”

    倆人說些帝都閒篇,就坐車出了城,在莊子上安安靜靜的呆了半日,阿曦原本想露一手的廚藝也沒露成,主要是,阿珍哥好不容易輪休,時間太寶貴,倆人的私房話還說不完呢,實在不想浪費在灶台之間。

    待下午回城,阿珍帶了好些莊子上的野菜,非但給岳家送了兩籃子,還有何家沈家,每家兩籃子。說來,這三家都是糙根出身,孩子們不見得都愛吃這一口,可年長者,如何老娘、沈氏、何恭,以及,沈老太太、沈太爺、沈素、江氏這些人,還真愛嘗這個味兒。

    尤其何子衿烙的野菜餅,那真是親戚間遠近聞名,大寶聽說有的吃都特意過來蹭飯。

    何子衿烙好後還給舅家送了八張,第二日江氏與沈老太太過來說話,江氏還說呢,“你舅舅一個人就吃了三張餅,你說把我嚇得,大晚上的,生怕他塞著。”當然,這餅比較小也是真的。  

    何子衿笑,“舅舅喜歡,下回我多烙些。”

    江氏笑,“不只你舅舅愛吃,咱們都愛吃,太爺晚上一向少食,也吃了一張呢。你幾個弟弟,阿丹最挑食嬌氣,也說你這餅好吃。他以前還不吃蔥不吃蒜的,這也不說了。”

    何子衿笑道,“現在野蔥剛返青,最是水嫩的時候,蔥味兒並不濃。”

    “是啊,那會兒在咱們老家的時候,過了年一到春天,誰還在家閒著啊,都是去田間地頭尋摸吃的。新鮮的野蔥,回家打個雞蛋攤雞蛋餅,香的半個村子都聞得到。”

    沈老太太笑道,“阿素最愛這個。”

    “是,不過,舅舅每次吃了蔥蒜都會含著茶葉含好半日。”何子衿笑,“還有,以前在老家,到春天,但凡小河小溪里,提前放個蝦籠魚籠的,魚蝦不一定捉得到,但螺獅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弄上一碗回家炒來吃,香的很。”

    大家就老家美食就熱熱鬧鬧的說到了晌午,男人們不在家,何子衿留外祖母和舅媽在家裡一道用飯,本就不是外處,沈老太太與江氏也沒客氣,一家人說說笑笑,極是歡樂。  

    沈老太太都道,“要不說呢,這日子就得熱鬧的過才有滋味兒。”

    紀珍弄了些野菜送岳家親戚,沈家是吃得很歡快,何家卻是請了回大夫,因為,余幸吃了一回家裡拌的野菜,就開始吐了起來,險沒心肝兒肺吐出來,阿冽連忙請了大夫來,一診,卻是喜事。

    不過,因著余幸日子還短,而且,一經診出身孕,就吐得昏天黑地,阿冽每天去衙門都在擔心家裡孕吐的媳婦。所以,何老娘說了,余幸這喜訊,先不要往外說去,待過了三個月,穩定了再說。何老娘還道,“我還說咱丫頭這回算的不准呢,不想阿幸這麼快就有了。”

    沈氏笑道,“這也是趕了個巧,阿幸還拜了送子觀音呢。”

    “也是哦。”何老娘與沈氏商量著,“阿幸這有了身子,阿杜也要生了,家裡的事還是你先多操心,要是忙不過來就與我說,我幫你看著些還是行的。”

    沈氏笑道,“就聽母親的。”

    余幸有身子這事兒,哪怕何家沒往外說,可何子衿這時不時就要溜達幾步回娘家的人又不是瞎子,一看余幸這吐啊吐的,猜也猜出來了。沈氏就將長媳有身孕的事與閨女說了,何子衿忙恭喜了余幸一回,又道,“我那裡有些上好的雪蛤,我鮮少用,明兒我帶過來,你問一問大夫,要是可用來滋補就吃上一些。”  

    余幸謝了大姑姐關心,道,“大姐姐放著給阿曦吃吧,我這裡也有呢。”

    “你別惦記她了,有她吃的。”何子衿就問余幸幾個月了,怎麼孕吐這麼嚴重的話。

    余幸肚子還半點兒不顯,她便已是習慣性的將手放在腹部,道,“真是愁的慌,原本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那天晚上阿珍不是送人送了兩籃子野菜麼。廚下用些米醋涼拌的,我聞著特別開胃,就多吃了兩口,這吃下去就不行了,後來全吐了出來,我還為是吃壞了東西,相公請了大夫過來診過,才曉得是有了身子。先時,一點兒察覺都沒有。”

    何子衿問,“可有請竇太醫過來幫著診一診?”

    “請了,竇太醫說胎相倒還安穩,就是這孕吐的事兒,他也沒啥好法子。”

    的確,這孕吐吧,其實並不算是病,就是婦人妊娠期的一種正常反應。何子衿也沒什麼好法子,她懷孕時雖偶有想吐,但從來沒有這樣嚴重過。

    何子衿很是關心了回兩位弟妹,金哥兒與辱母自外頭回屋,見到自己大姐很高興,不過,金哥兒最牽掛的人顯然不是大姐,金哥兒奶聲奶氣又慢吞吞的問,“姐,曦曦怎麼沒來?”金小舅從小最喜歡阿曦外甥女,每次大姐過來,他都要找阿曦外甥女玩兒。而且,他給阿曦外甥女很獨特的稱呼,曦曦,不知道是怎麼想出來的。  

    何子衿笑道,“阿曦去朝雲師傅那裡了,明兒我叫她過來跟你玩兒,好不好?”

    金哥兒頓時高興起來,撲過去讓大姐抱。

    何子衿抱起金哥兒,給他擦擦唇角口水,道,“別看咱們金哥年紀小,現在也是爺爺輩兒了。”

    諸人都笑,想著可不是麼,像小郎就得給金哥兒叫舅祖父。

    阿曦今天去看朝雲祖父,就沒往外祖母家去,結果,下午回家時遇著一事,頗令阿曦生氣。竟然有人賊頭賊腦的跟蹤於她!

    因著自家離朝雲祖父家很近,阿曦有時都懶得乘車,帶著人走幾步就到的。而且,這一片都是官宦人家的住宅,自從上遭有個不長眼的小子叫曹華的帶人圍攻她家而被流刑後,這一片的治安就好的不得了。附近來來去去的都是官宦人家或是與官宦人家相關的人,並非市井之地,所以,阿曦偶爾才會步行,只當是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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