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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笑,“商量過,娘你不提我險忘了,阿念也說既來了北昌府,乾脆就在這兒多干幾年。三年一任,到底也看不出為官的本領,阿念也想著留任來著。”這年頭官員一任是三年,這三年要有上峰考核評准,阿念自來上任,利民政策其實也沒有大動作,無非就是按章收稅,沒漁肉百姓,然後,該抓的犯人抓一抓,設套逮了幾個人販子,當然,還有頒布了一項在子衿姐姐看來頗是喪心病狂的婚姻政策,女孩子十八歲必須成親,還組織過軍民大相親…子衿姐姐是感覺阿念沒幹啥的,但,竟然在沙河縣風評很是不錯。
不過,畢竟,三年的時間想治理好一個地方,這也明顯不大可能,故而,阿念還是想留任沙河縣。
當然,留任啥的,也不是想留任就留任的,何家在官場並沒有太硬的關係,何家之所以有把握留任,主要是因為在北昌府做官的緣故。北昌府不是油水豐美之地,一般來說,世家大族,很多不願意子弟來北昌府做官的,無他,氣候太嚴酷了。故而,在北昌府為官,只要考評中上,留任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沈氏見女婿也有留任之意,喜道,“可見是都想一處去了。
何子衿笑道,“我在沙河縣住久了,覺著這地方不賴。雖然跟帝都是沒的比,就是比起北昌府也多有不如,可住久了,就有感情。再說,咱們離得也近,倘再外調,一個天南一人海北,如何是好?倒不若現在這般,來往也便宜。”
“是啊是啊。”何老娘插話道,“如今就有些遠了,要是跟你姑媽似的,好幾年好幾年的見,那可不成。”
大家說著,就把留任的事定了下來。
既是想留任,沈氏還是決定把醬菜鋪子開起來,甭小看小小的醬菜鋪子,在老家的鋪子由沈山打理著,分號都開了好幾家,收益也很是不錯。沈氏就打算在北昌府也開一家,何子衿道,“北昌府地方冷,鮮菜的時間少,娘我教你醃辣白菜吧,肯定好賣。”
沈氏道,“這邊人跟咱們老家差不離,都是喜歡吃辣的。”
“吃辣的開胃,也解油膩。”何子衿道,“娘,乾脆我在在榷場給你尋間鋪面兒,不用太大,在榷場也開一家。榷場人多,生意肯定好做。”
沈氏笑,“也好。”
說一回家裡,就說起何涵來,自何涵王氏連帶陳遠何培培去了北靖關,這些日子也沒信兒。不過,沒信兒就說明,起碼還沒走呢,不然,倘陳遠何培培回老家,沒有不再來何家說一聲的理。何子衿道,“我估摸著,阿涵哥爹娘也就在北靖關住下了。”
沈氏嘆,“是啊,家裡雖有產業,可就阿涵這一個兒子,到底是要跟著兒子的。”
何老娘道,“他家裡也就是有些田地,田地托閨女家照看著就行了,還是到阿涵這裡要緊。阿涵多不容易啊,這些年都是一個人在外打拼。要是這倆人明白,就當留下幫著阿涵一些,大忙幫不上,起碼家裡事能幫著照管一二,叫阿涵一心當差奔前程就好。”
沈氏深以為然,又與何子衿道,“阿節在北靖關謀了個小旗當。”
何子衿笑道,“我還不知道呢,阿珍也不大清楚,娘你怎麼曉得的?”
“阿節托人帶信給阿冽,阿冽說的,說阿節現在手下有十個人哪。”
何子衿聽得直樂,笑道,“可算是天遂人願了,他不就是想著當兵麼。”小旗說來是軍中最低的管理層了,說管理層都有些勉強。何涵是百戶,手下管著一百號人。百戶手下是總旗,一個百戶手下有兩位總旗,一位總旗管五十人。總旗之下是小旗,一個總旗,手下是五個小旗,每個小旗管十人。姚節這個,沒有直接當兵,還當了個小旗,可見也是照顧他的。
“是啊。”沈氏也笑眯眯的,“阿節還說,在北靖關當兵帶勁兒來著。”
何老娘道,“阿節這孩子,服得了辛苦,以後定有出息。”
何子衿問,“阿節家沒有人來找過他麼?”
沈氏嘆口氣,“不知是不是他信上沒寫到哪兒當兵,不然家裡知道了,怎麼著也要打發可靠家僕過來尋一尋的。”
何老娘不似沈氏委婉,道,“這有了後娘就有後爹,要是阿節有親娘,你看有沒有人來找!就是王氏(何涵母)那樣的刁鑽人,要不是為著找阿涵,她哪輩子離過碧水縣啊,以前連咱們老家的州府都沒去過,那回硬是跟著阿涵他爹跑去了帝都,這又找來北昌府,這就是親娘。親娘為著自己的孩子,刀山火海,都去得的。”
沈氏道,“看母親說的,阿節或者就因生母早逝,才這般上進呢。”
何老娘點頭,“越是這樣的孩子,越有出息。”
說一回家常瑣事,何子衿打算著,母親好容易來一回沙河縣,就想著帶母親去榷場走一走,何老娘也是要一道去的。於是,就祖母孫三人,一併定下了去榷場的行程。
何恭不去,何恭雖是送老母親過來閨女這裡,但正經差使也記在心上呢,何恭主要是關心沙河縣的教育,很是歡喜的同沈氏道,“這也不是我自誇,女婿把縣學辦的真不錯。”
沈氏問,“今天又去看了?”
“不是又去,昨兒沒看完,明天還去呢。”何恭自來是個學詩書的,平日裡也很注意教育,道,“縣學的屋舍雖不是新的,該修的也都修了,屋裡刷的大白,就顯得亮堂。以前縣學裡才十幾個人,如今都四個班了。”
沈氏笑,“阿念這孩子,倒是塌得下心來,”把阿念想留任的事同丈夫說了,“咱們都想一處去了。我聽巡撫太太說,巡撫大人私下都說阿念官兒做得用心,今年考評必是上等的。咱們子衿說,阿念也想繼續留任,不急著升官兒,說一任三年時間有些短,治理縣城也看不出大成績來,要再留一任。”
何恭點點頭,“這也好。沙河縣這才剛開個頭兒,要是現在離了沙河縣,未免可惜。”
“這些我不懂,只要咱們一家子都在一處,我就覺著歡喜。”說著,沈氏不禁感慨,“你說,孩子在身邊,能有多少年呢。從阿冽一科舉,我就盼著日子能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孩子不科考,以後沒出息。科考成了,又要天南海北的外任為官,想一想,就捨不得。”
“兒女就是小鳥,長大了都要離巢的。”何恭溫聲道,“給兒女娶嫁相宜之人,像咱們一樣,夫唱婦隨,夫妻恩愛,白頭到老。他們小夫妻日子過得好,就是遠些,也放得下心。看咱們閨女如今,我瞧著阿曦阿曄就高興,倆孩子真招人疼。阿曦還一直勸我吃青菜來著,多貼心哪。”
沈氏忍不住笑,“子衿嫌阿曦總是吃肉不吃菜,都會讓她多吃些菜。阿曦不愛吃菜,才勸你多吃的。”
何恭不想還有這等緣故,笑道,“真是個鬼靈精,像子衿小時候。”
“阿曦這孩子,特有意思。過年的時候,興哥兒不是回家跟咱們一道過年了麼。阿曦還在這裡代興哥兒收了一份紅包,孩子家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壓歲錢還有代收的。”沈氏笑,“以後阿冽成了親,給咱們再生這麼一對孫子孫女,這日子,就更有過頭了。”
何恭想到長子的親事就定在明年,握住妻子的手,笑道,“不遠了。”
第354章 北昌行之四十二
阿曦的確很喜歡外公,明明外婆也很疼她,她卻是啥事兒都想著外公,晚上帶抱著小枕頭過去找外公一起睡覺。沈氏都說,“你爹可沒這樣招孩子稀罕過。”
何子衿笑道,“阿曦跟我爹投緣。”事實上,阿曦天生就偏愛男性長輩,或者是男性長輩力氣大,可以把她拋上拋下陪她玩兒的緣故。
何恭在沙河縣住了五天,臨走前也很捨不得自己小外孫女,還與閨女女婿道,“待去州府交糧稅的時候,帶著阿曦阿曄一併去。”
何子衿阿念都應了。
來的時候大包袱小行禮的,除了替換的衣裳,就是給閨女女婿的東西,如今回北昌府,還是大包袱小行禮,東西多的擱不下了,阿念乾脆自縣裡又雇了輛車,專為拉行禮。主要是,逛榷場啥的,沈氏沒少買,還有何子衿預備叫母親帶去家裡用的。何子衿除了愛攢錢外,東西啥的,她都是現有現用,用不了的也都會送人。沈氏這次來,好些衣裳料子什麼的,何子衿都讓母親帶回去做衣裳使,還有些燕窩紅參,不是買的,人家送的。紅參何子衿原打算做潤膚膏時用,燕窩她不大吃,就一併給母親帶回去了,紅參不曉得適不適合余姑娘吃用,但燕窩這東西,大部分人都能吃的。原本有了燕窩也都是何老娘吃,何老娘也很關心孫媳婦的身體情況,索性自己不吃了,叫兒媳婦帶去給孫媳婦補一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