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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嬸子雙手接了喜封,笑,“謝老太太賞。”又是一串吉利話出口,恭敬的告辭。
沈氏陪著三姑娘坐了會兒,見三姑娘早就將孩子的辱母丫環都安排好,便也放下心來。待三姑娘睡了,胡文親自送沈氏,沈氏輕聲道,“你守著三丫頭和孩子吧,這生孩子,尤其頭一胎,辛苦呢。我再跟你們老太太說聲就回了,家裡太太也等信兒呢。”
胡文應了,道,“嬸子吃了飯才好。”
沈氏笑,“就別與我客套了,三丫頭母子平安,比給我吃仙丹都好。”
胡文也是掩不住的喜悅,笑,“這臭小子,以後估計是個慢性子。”
沈氏回家已經過晌,何老娘正伸長脖子等著呢,見沈氏回來,連忙問,“如何?生了沒?”
沈氏笑,“給母親道喜啦,三丫頭母子平安。”
一家子俱是喜笑顏開,何子衿問,“娘,你吃飯沒?”
“沒呢。我想著,太太心裡惦記,親家那裡也樂得亂鬨鬨的,就先回來了。”
何子衿笑,“祖母叫人給娘留了飯。”說著就命丸子去端飯。
沈氏笑,“母親總是想著我。”
何老娘也粉兒滿意,覺著自家丫頭片子會說話,這不,兒媳婦就知她的情。何老娘笑眯眯地,“咱們家裡可有誰呢,就這幾口子人,我不想著你想著誰。”賣兒媳婦個好兒,何老娘笑,“先吃飯吧。”自從媳婦給她生了二孫子,她看媳婦就愈發順眼啦。把身子調理好,爭取再給她生幾個孫子才好涅~讓媳婦挨餓啥的,這得是多傻的婆婆幹的事兒喲~她老人家才不會這樣做涅~何恭見婆媳終於融洽,心下亦是喜悅,並得出一真理:真男人,就得有做餡兒餅的毅力啊!
沈氏一面吃飯,一面說了三姑娘生產的事,“這樣順溜兒的實在少見,我算了,也就一個半時辰,就順順溜溜的把孩子生下來了。這孩子過了產期,我還以為得是個大個子,會不好生呢。孩子還真不算大,六斤八兩,這斤數,也吉利的很哪。”
何老娘非常贊同,“是啊。”又道,“有些人家,媳婦有身孕就雞魚肘肉不斷,什麼有油水就吃什麼,哪裡是養人,養豬也沒那麼養的。把孩子在肚子裡就催的老大,生的時候可是媳婦過鬼門關哪。”三丫頭這六斤多的,就還好生。倘孩子長到八九斤,女人可就要受大罪了,因此丟了性命的也有。要不先前何家怎麼這麼急三姑娘生產的事兒,孩子呆在母體愈久,個子便愈大。
婆媳倆說著話,沈氏就把午飯吃了,又喝了一碗鯽魚蘿蔔湯,才算舒坦,笑道,“母親就等著給重外孫的洗三禮就行啦。”
何老娘笑,“你也做嬸婆啦。”
“是啊。”沈氏不由望閨女一眼,三姑娘生孩子她都這麼開心,眼瞅著閨女也到了成親的年歲,再瞧一眼阿念,她閨女不是省油的燈,阿念其實也還挺合適。
胡家過洗三禮時,何家一家子,除了阿冽要上學,有一個算一個都到了。何子衿其實不喜歡看小孩兒,剛生下來的孩子,漂亮的不多,三姑娘家這個,瞧著也不俊。
不過,來看孩子,總不能說孩子長得醜。而且,聽說孩子出生一般都不俊。於是,何子衿找出無數優點來讚美三姑娘的兒子,三姑娘已經恢復血色,精神極佳,聽到有人夸自己兒子,更是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撫一撫兒子頭上胎毛,道,“就是這腦門兒,你看,跟有很多皺紋似的。”皺巴樣兒。
何老娘笑,“沒事兒,滿月時再看,就飽滿啦。”
沈氏笑,“是啊,當初子衿生下來就這樣,皺皺巴巴跟個小猴子似的,我就擔心的很,怕日後是個醜丫頭。結果,滿月時雙眼皮也出來了,眉毛也長出來了,也不皺巴了,又白又嫩的,見著的人都說俊。”
“是啊,這丫頭,就是像我。”何老娘這話一接,三姑娘沒忍住笑了出來。
何老娘笑,“就是這眼睛,像你嬸子。”也得承認人家沈氏生得好模樣。
何子衿問,“三姐姐,寶寶取名沒?”
三姑娘笑,“你姐夫都要瘋魔了,取了一堆名字,還沒想好叫哪個呢。”
何老娘欣慰,“名字可以慢慢想,關鍵是生了兒子,我就放心啦。”
何子衿忍不住翻個白眼,何老娘根本不理她,本來就是嘛,這年頭,非得有兒子,才有底氣呢。何老娘又叮囑三姑娘,“兒子生啦,定心丸算是吃下肚了。趁年輕,等大寶斷了奶,多生幾個,兒子閨女的都沒妨礙啦,總要多子多孫才是福氣哩。”
守著三姑娘說了會兒話,就到了洗三的時辰,三姑娘還在月子裡不能出屋,何家人是要參加的。待洗三禮結束,大家到胡老太太屋裡說話,胡老太太笑,“我就說文哥兒是個有造化的,給我娶來這麼好的孫媳婦。上知老,下知少,我們家,從我到底下小姑子小叔子,就沒有不喜歡文哥兒媳婦的。”
胡二太太抿嘴一笑,“是啊,要說我們以前也還入老太太的眼,自從文哥兒媳婦進了門兒,老太太眼裡再沒別人啦。”
胡老太太哈哈大笑。
胡老太太得了重孫,自然歡喜。其他人,哪怕沒有胡老太太這種喜悅,但一則胡文性情圓滑,本就不討人厭;二則都是姓胡的,除非真是心理扭曲,不然怎會不盼著一家子好呢。
胡姑媽又道,“何姑娘,你這卦可真是絕啦!你說重陽生,可不就是重陽生的麼?”
何子衿連忙道,“也就是趕了個巧。”
“這可不是巧,簡直是神算!”胡姑媽道,“何姑娘,你啥時有空,能不能幫我卜一卦?”
“今年都排滿了,要是姑媽你想占卜,怕得要明年五月了。”何子衿道。
胡姑媽有些失望,“要明年啦。”
“是,前頭都排滿人了。”
胡二太太都好奇,“何姑娘,你這本事是跟誰學的?”
何子衿笑,“也說不上,要說我師傅,並不精通占卜,我以前也不會,就是有一日在三清祖師前禱告,好像突然就開竅了,等我祝禱完,去師傅的院裡料理花糙,打掃庭院裡看到梧桐樹下有一抹綠光在閃,等再看,那綠光又沒了。我心下覺著奇怪,就在閃綠光的地方挖了挖,結果在樹下得了一個玉匣,我也不知是什麼,打開來,裡頭是一幅龜甲,一套五帝錢。我給師傅吧,師傅不要,說是天意要給我的東西。自此之後,占卜的書,我一看就能明白,那些占卜的道理,亦不覺深奧。”
要是以往何子衿說這話,人們怕還不大信,但經歷過三姑娘生產事件,大家還真信了。胡二太太都說,“這是神遇吧?”神一樣的遭遇啊!
何子衿笑笑。
胡文送客人回來,見大家在說話,又謝了何子衿一回,贊她,“要不是妹妹的卦准,提前把產婆接回來,臨頭真得慌了陣腳。”
她真是隨口一胡說,還是多虧石頭給面子啊。
何子衿謙遜笑笑,再一看胡文一腦袋的jú花,險噴笑出聲,也不文雅裝淑女啦,問,“阿文哥,這重陽都過啦,你怎麼又插一腦袋jú花啊。”
胡文笑,“重陽雖過,jú花又沒謝,大喜日子,我也得裝點裝點不是?這是今年的新簪法。對了,你外甥的小名兒我也想好了,就叫jú哥兒,怎麼樣?正對重陽這日子。”主要是想讓何子衿給看看他兒子這小名兒如何,雖是小名兒,也不能馬虎啊。
jú哥兒???!!!
何子衿出於真善美的心意,道,“jú為糙字頭,重陽之後,糙木皆凋,與寶寶正陽相剋,這字不是上佳。”怎麼也不能讓男孩子叫jú哥兒啊!我的天哪,何子衿都不能忍。
胡文現在對何小仙兒都迷信啦,便道,“既這般,妹妹不如給他取一個。”
何子衿道,“既生在重陽,叫重陽就好。重陽不以節日論,陽字就很好,女屬陰,男屬陽,寶寶生日時辰陽氣正旺,再用重陽二字加持,必然萬邪辟易,百毒不侵,一輩子平安康泰。”
胡文聽的喜上眉梢,搓搓手,“成,那就聽妹妹的。”重陽,嗯,重陽,這名字是不錯。
“反正是小名兒,先隨便用著,以後寶寶長大,阿文哥再給他斟酌個大名就好。”各家起名有各家的規矩,像她們何家小門小戶,一輩都有一輩的規矩,如阿冽他們這輩就是從水字旁取的。俊哥兒這名字,就是小名兒,俊哥兒的大名叫何浩,浩然正氣。
胡文笑,“重陽這名兒就挺好。”還是大仙兒會取名啊。
何子衿得了一肚子的誇讚感謝,回家的途中才想到:唉喲,幸虧阿文哥家姓胡,不姓王,不然這孩子豈不是現成光棍兒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