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頁
何子衿再三保證,“舅媽放心吧,阿念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會讓阿念認的。”
江氏點頭。
何子衿其實想同江氏打聽一下阿念生母的事兒,但想到她舅當年傾慕過阿念生母,算來,她舅媽與阿念生母還是情敵哩。故而,就沒問。
阿念離開客院後,下山時方問老鬼,“可是死心了?”
老鬼幽幽一嘆,“死了。”
阿念很發心腸的安慰他,“他雖是個賤人,咱們好在沒活成賤人,這也是人生的成功呢。”
老鬼又是一嘆,然後,老鬼嘆了一路,直把阿念煩的夠嗆。
江氏何子衿直接回了沈家,沈老太太知道江氏擲一好簽後,也為她高興,再三道,“你從此就寬心吧,阿仁一向妥當,且又不是沒出過門的,想來就如禪師所說的,好事多磨,路上興許是什麼事給耽擱了。”
江氏在西山寺許了願燒了香擲了好簽,焦躁的心情已是平復,與婆婆道,“子衿也投得一好簽哪。”
沈老太太笑問,“投了個什麼簽?”
江氏笑道,“擲了個石榴簽,給禪師看了,禪師說,得此簽的人,必是子孫綿綿,後福不盡的。”
沈老太太聽了愈發歡喜,點頭道,“這簽好,這簽好。”新婚小夫妻,得此簽,再吉利不過。
待何子衿回自己家,何老娘沈氏都等著聽她這簽呢,何子衿便說了,何老娘放下一顆心,道,“我看你也不是個沒福的。”
三姑娘笑道,“姑祖母只管放心,妹妹不論從舅家看,還是自姑家看,還是從嬸子這裡看,必是多子的。”
何老娘道,“她要有你這麼爭氣就好啦。”
何子衿道,“這兒女也得講天緣的,您甭看我現下還沒有,待有就是快的,以後興許生兒子生的,見兒子就心煩哩。”
何老娘將嘴一撇,“我就盼著哩。你這兒子沒見影兒不說,不是連個丫頭都沒生出來麼。”
何子衿氣地,“我要是個玻璃心,早給你傷死了。”
“屁哩!丫頭片子懂個啥,人心都是肉長滴,哪裡有玻璃做的?”何老娘深覺好笑,還自己笑了起來。
何子衿也是哭笑不得。
沈氏打圓場道,“禪師都這麼說了,咱們也就不急了。”
何老娘補一句,“還是得抓緊。”
“知道啦知道啦。”何子衿不耐煩道,也不知是個什麼毛病,沒成親時急著叫她成親,生怕阿念這煮熟的鴨子飛了。今成親了,隔三差五的催她生孩子……何子衿算著,阿念今年也才十六,待明年十七上,倆人再圓房比較好。那時她也就十九了。
想到阿念,何子衿又擔心他見了生父心情不好什麼的,起身道,“我去廚下看看,給我們阿念燒幾個好菜。”
我們阿念什麼的……何老娘聽得唇角直抽抽,心說,這也忒膩歪啦。
沈氏則是雙目含笑,只要孩子們情分好,還怕生不出孩子麼。
阿念中午就回來了,何老娘見了他頗是吃驚,道,“不是在衙門當差麼?怎麼就回來了?”
阿念笑道,“在衙門突然想子衿姐姐了,回來看看。”
何老娘直嘆氣,道,“這可有什麼好看的,成天就在一處。哎,你們這剛成親的年輕人就是這般,一時一刻都離不開。”說阿念,“當差可是正經大事,以後可別這麼著了。叫上官知道你不當差回家看媳婦,得說你哩。”
阿念應了,問,“子衿姐姐呢?”
何老娘嘴巴往門外一撇,道,“給她家阿念做午飯去了。”
阿念一笑,也去了廚下。
何老娘嘖嘖兩聲,與沈氏道,“你說咱家丫頭片子,這虧得是住娘家,小兩口膩膩歪歪的,咱們只有為他們高興的。這要是在婆家,不知怎麼叫人看不上呢。”
沈氏笑,“可見咱們丫頭有福氣。”
三姑娘想想也好笑,道,“其實這才好呢,夫妻情分好,日子才能過得好。我聽說姑祖母當年,與姑祖父也是咱們縣有名的恩愛夫妻呢。”
何老娘老臉上很有些不好意思,咳兩聲道,“恩愛啥,那短命鬼,無福哩。要是活到現下,天天得樂醒。”
三姑娘很會哄何老娘,笑問,“我聽說,姑祖父可會燒菜了?”
“會!怎麼不會?咱丫頭片子這愛搗鼓吃的勁兒,就是像那短命鬼,我常說,那短命鬼要是活著,跟咱丫頭肯定處得來。”何老娘這就滔滔不絕的說起自家早死的老頭子了,什麼,性子好,人品好,會辦事兒,體貼人……基本上,在何老娘眼裡,簡直是沒人比自家老頭子更好了。
聽何老娘滔滔不絕的說起丈夫來,三姑娘沈氏均是面兒上含笑,一臉認真的聽了,還時不時的說幾句“這樣啊!”“唉喲喂!”“哦!”這樣的感嘆詞,然後,引著何老娘愈發興起,及至午飯時,何老娘簡直神采飛揚,就是那啥,吹噓老頭子時間過長,嗓子有點兒干,一口氣連喝兩碗魚湯。
待用過午飯,阿念何子衿小夫妻就回自己院了,阿念與子衿姐姐說了與徐寧見面的事,阿念道,“這就是個死不悔改的人,沒什麼值得見的。老鬼也是,這樣人有何可見的?”
子衿姐姐慢調斯理與他分析道,“老鬼豈能與你比呢?上輩子,老鬼或是生活的不太好呢。人要是日子過得還不錯,反倒不會想到那些舊事。他過得不好,自然會想,我親生的父母是個什麼樣兒?自然也想著去看看什麼的。今這一去,也好,了了老鬼一樁心事。”
阿念道,“委實不是個值得一見的人。”
看阿念只是對徐寧更添厭惡,並沒有別個感情,何子衿就放心了。
阿念問子衿姐姐,“子衿姐姐你投那簽,給我看看。”吃飯時就聽說子衿姐姐投一石榴簽,阿念早想看的。
子衿姐姐把簽拿出來給阿念看,阿念接了,細緻的瞧了一回,念了念那兩句石榴詩,笑道,“果然是極好的簽。”
阿念道,“待再找到我娘,咱們就能,那啥了!”成親這麼久,阿念還是個小處男,故而,說到夫妻之事,還是有些羞澀滴。
子衿姐姐安慰他道,“這也不急,你今年才十六,人都說,男子年過十六,才好,那啥的。”因阿念這麼個羞澀樣兒,子衿姐姐也不好太大方了。
阿念很快振奮精神,與子衿姐姐道,“待咱們第一個孩子,小名兒就叫石榴。”
子衿姐姐險給嗆著,說,“這不大好吧,你難道忘了,馮姑丈的母親,就是給石榴子嗆死的。因馮老太太這死法兒稀奇,祖母這些年都是只肯喝石榴汁的。”
阿念不由笑起來,“那就叫桂圓。”也是信寓意吉祥的果品。
子衿姐姐這次是很同意的,笑道,“好,就叫桂圓。”
倆人房都沒圓呢,先把孩子小名兒取出來了,說來也夠奇葩的。阿念又問江氏投了什麼簽,聽說也是個好簽,道,“哎,義母是關心則亂,一大家子出門,又是跟著鏢局一道,哪裡有那麼容易出事的。這下也能放心了。”
何子衿道,“現下看著是安心了,就盼著阿仁哥早些到,舅媽這心才能放下。”
夫妻倆一個下午就在自己院裡沒出去。
何老娘在自己屋裡尋思著,阿念這莫不是急兒子,半道不當差,跑回家生兒子了。然後,心下感慨,也就是丫頭片子住娘家啊,不然,哪個婆家能容得下這樣的小狐狸精喲~沈氏是晚上知道阿念去見徐寧的事兒的,阿念與岳父說了,何恭早給媳婦訓練的,啥事都與媳婦說的。於是,何恭知道也就等於沈氏知道了。沈氏的想法與江氏一致,就是擔心阿念一時想不開要認那狼心狗肺的東西為父,沈氏大是不樂,道,“這算怎麼回事?倘知他要認那邊兒,我是不能把咱子衿嫁給他的。”
“你想多啦,阿念豈是這樣軟弱的人?”何恭道,“約摸就是去見一面,孩子自小沒見過親爹,知道親爹就在帝都城,要說不想去見見,也是假話。認什麼認?阿念現下正經翰林,功名考出來了,官兒也得了,如何這會兒去認爹?”
沈氏道,“既是不想認,這樣的人,去見他做甚!”
“這是人的天性。”何恭道,“你讓閨女多體貼著女婿些,女婿心裡怕是不大好過的。”
沈氏道,“哪裡用我說,阿念中午回來,倆人下午就在自己房裡沒出來。”想到閨女中午還特意去給女婿燒菜,沈氏多精明的人哪,就想到了,道,“這丫頭說不定早知道呢,阿念有事素不瞞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