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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子衿吐槽,“祖母你當初可比阿洛哥他娘厲害多了,逢人就說,唉喲,沒考好,也就一個探花兒一個庶吉士罷了。”

    沈氏與三姑娘笑的渾身打顫,何老娘也笑了,道,“我這不是聽說帝都人都講究謙虛麼。”

    “您那是謙虛啊!您那會兒也不知怎地,這話遇著別人不說,偏生遇著梅二太太就嘮叨個沒完。人家梅二太太那會兒親兒子剛落榜,您一說這話,梅二太太笑都笑不出來了,心裡還不知怎麼樣呢。”

    何老娘笑,“咱家阿念只是探花,她就笑不出來了。那見了狀元,還哭不成?當初你舅舅中了舉人,你爹沒中,我雖也很羨慕,可也是真心為你舅舅高興的。哪裡不如人家,就得想法子趕上,眼紅有什麼用啊?”

    何子衿笑,“祖母這話是。可有多少人有你這明白呢。”

    “沒事兒,那些不明白的,咱們少打交道。誰能讓人人都歡喜啊,我反正沒這本事,你有?”何老娘半點兒不反省她這臭顯擺的脾氣,何子衿笑眯眯地,“我沒有,但我知道誰有。”  

    “誰啊?你娘?”何老娘瞧了兒媳婦一眼,“你娘雖過日子還算成,但也沒這本事。”

    何子衿笑,“不是我娘,是銀子。”

    “銀子?”何老娘一時沒明白,“銀了是誰?”

    何子衿自荷包里拿出一角絞下來的銀子,道,“就是這個銀子,人人喜歡,人見人愛。”

    何老娘哈哈大樂,拍腿直笑,“真箇促狹鬼!”

    第296章 帝都行之三一

    何洛一家人來了帝都,何家上下都極高興的。

    因明日何恭阿念翁婿還要去衙門當差,故而,大家在何老娘屋裡說回話,也便早些散了。

    阿念的臉還是有些紅撲撲的,何子衿摸摸他的臉,有些熱,但其實阿念自來這樣兒,沒什麼酒量,喝上一杯就鬧個大紅臉,好像喝了許多似的。

    丸子打來溫水,小夫妻二人洗漱後早早的通過頭就上床睡覺了。

    國孝期間,兩人還是規規矩矩的模樣。  

    當然,阿念身體裡有老鬼,便不是國孝,倆人也是規規矩矩的模樣。

    阿念與何子衿說些家裡事,阿念道,“聽恆大伯說,許多大官兒去了朝雲觀呢。”阿恆大伯,說的是何洛的父親何恆。

    “我也聽伯娘說了,你說,能是什麼人呢?”

    阿念道,“不是總督就是巡撫。”不然也不能知府都沒個坐的地兒。

    何子衿嘆道,“何必這樣大張旗鼓。”連孫氏這內宅婦人都知道了,可見基本上這事兒在碧水縣估計也就人人皆知了。

    何子衿兩輩子都是女人,也只有女人會說這樣的話。阿念卻是一笑,“如今陛下登基為帝,皇后娘娘是朝雲師傅的親外甥女,又何必再遮遮掩掩的呢?”

    “我是說,倒鬧得朝雲師傅不安生。”

    阿念側支著身子瞧著子衿姐姐,道,“姐姐難道沒看出來,這就是讓朝雲師傅不安生來著。”

    何子衿細思量,仍是有些不明白,道,“皇后娘娘正是得意之時,我想著,必是要接朝雲師傅來帝都的。只是,縱是要朝雲師傅來帝都,又何需這張敲鑼打鼓的架式。朝雲師傅的出身,又不是那等但凡出門便要前呼後擁大作排場的暴發戶。”事實上,朝雲師傅是個十分低調的人,連聞道聞法這樣的武功高手,何子衿在朝雲觀這些年硬是一無所覺,還是後面趙李兩家逼上朝雲觀,聞道露了一手,何子衿方知道的。故而,以何子衿忖度,朝雲道長定是那等喜歡招搖的性子。  

    何子衿對朝雲道長的判斷十分準確,但,人的智商真不是以活的長短而論的。人阿念十五就能中探花,這可不是死讀書讀來的。阿念似乎天生就有種常人不能有的悟性,他道,“姐姐這說的是朝雲師傅,你知道朝雲師傅的性子,你說,那些官員知不知道呢?”

    “就算不知道,也該去打聽一二吧。朝雲師傅可不是什麼路人甲,聽說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就這一個舅舅了。”

    “對啊,能做到巡撫總督的一方大員,沒有傻的,朝雲師傅的性子,他們肯定也都打聽了。要是誠心,不會弄出這麼大動靜。要我說,之所以弄出這麼大動靜,一則是為了表示對朝雲師傅的重視,二則也是希望朝雲師傅離了蜀中,就莫要再回去了。”

    “這是為何?縱前英國公方家有些不是,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眼下皇后娘娘都翻身了,怎麼朝雲師傅倒不受人待見了?”何子衿倒並不是什麼聖母,她也不否認,朝雲師傅利用過她,但,先時那些險情,她也有驚無險的走過來了。何子衿得過好處,也受過驚嚇,事兒過去了,再翻舊帳沒意思。她與朝雲師傅師徒一場,她的確是頗得朝雲師傅教導,想到朝雲師傅這大半輩子,何子衿也盼著朝雲師傅晚年能過些痛快日子。想到朝雲師傅被人這麼明抬暗攆的,何子衿就有些鬱悶。  

    阿念見她被子都露出肩上裡衣了,伸手給子衿姐姐往上拉一拉蓋好,道,“姐姐不用急,朝雲師傅畢竟是輔聖公主之子,輔聖公主當年曾攝政朝綱,他這身份,終是受人忌諱。不過,就如子衿姐姐說的,有皇后娘娘在,誰也不敢慢怠朝雲師傅的。哪怕那些人有些個自己的小心思,朝雲師傅又不是玻璃心。”阿念想了想這詞,又念了一遍,“玻璃心,對吧?”

    “對。”何子衿笑,她也是想多了,朝雲師傅何止是不玻璃心呢,該下手時就下手,俐落的很。而且,做事情特有條理,還帶鋪墊的。先時何家請朝雲師傅看祖墳風水,朝雲師傅就說,你家之貴,子弟還在其次。現下想想,完全就是給何子衿後來來帝都打基礎呢。幸虧何子衿自認腦袋清楚,不然非給朝雲師傅坑坑裡去不可。

    何子衿想到舊事,也難免有些小心眼兒,“朝雲師傅這也是活該。”

    “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阿念笑,明明剛剛還擔心朝雲師傅來著。

    何子衿又感慨道,“你說朝雲師傅這一輩子,哎……”  

    “各人有各人的命。”阿念甭看小小年紀,常做老氣橫秋成熟狀的感慨,道,“朝雲師傅這一輩子,富貴無缺,你或許看他過得不開心,但想一想,這世間多少人為了富貴二字無所不用其極。朝雲師傅生來擁有,比起那些衣食不能周全的人,是幸還是不幸?可話說回來,有些人家,縱衣食不能周全,父母兒女在一處,日子艱難,也能相互扶持的過下去。朝雲師傅卻是親族凋零,半世軟禁。”

    何子衿頗是吃驚,道,“阿念,你想的還真多啊。”

    “那是。”阿念道,“朝雲師傅早晚要來帝都的,子衿姐姐你心裡先有個數。”

    “來就來唄。”這個何子衿也想到了,朝雲師傅這麼記掛皇后娘娘,今皇后娘娘都做皇后了,沒有不見一見朝雲師傅的道理。當然,這就是何子衿的想當然了。不過,何子衿道,“要我是朝雲師傅,越攆我,我越不走,非叫那些一肚子心眼兒的大官兒們急上一急不可。”

    阿念失笑,何子衿總結一句,“他家的事兒可真複雜。”  

    “天下之事,利之所趨。”

    小夫妻二人說了一回朝雲道長,阿念還說一事兒,道,“培培與陳遠成親了,這事兒,姐姐知道不?”

    “沒聽說啊。”何子衿道,“這麼快。”

    “培培跟子衿姐姐一樣大,也就是小几個月罷了。”阿念笑,“再說,陳姑祖父先時做過虧心事,不趕緊把培培娶進門,怕阿涵哥以後尋他麻煩呢。”

    “我也真是服了陳姑祖父,他能發財也不是沒道理的,狠得下心,手還快。”不過,何子衿又道,“不是國孝一年內,忌嫁娶音樂之事麼?”

    “那說的是官員,民間過了先帝熱孝時就不受此管制了。”

    “阿涵哥現下也是百戶呢,難道沒事?”

    “現下看是無事的,畢竟,阿涵哥遠在北靖關,官兒也小。碧水縣也是小地方。我估計阿涵哥家裡也不大懂這個的。”阿念道,“再說,這事兒說起來也不大,誰現下會拿這事兒去動一個百戶啊,還是北靖關那老遠的地方。”  

    何子衿想想也有道理,現下的交通可不似她前世,北靖關那樣的地方,不是買張票就能去的,基本上,哪怕是商隊,走一趟也頗有風險。再者,何涵又不是什麼大人物。

    小夫妻倆說會兒話,也就睡了。

    第二天阿念何恭去翰林當差,帶回了一個大消息,寧家要被處斬行刑了。

    何老娘聽這事兒都有些迷糊,道,“不是說早就進了大牢麼!”何老娘還以為寧家一家子早被處斬了呢。當然,何家與寧家沒什麼恩怨,只是,在何老娘淳樸的意識里,都住進帝都大牢里來了,一看就事兒不小啊。連小陳氏也是因著有貞潔牌坊的原因,方能從大牢里脫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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