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頁
如今不同啦,媳婦懷龍鳳胎啦,紀珍無處顯擺,就給家裡寫信,三天一封家書的頻率往家裡寄書信啊,虧得他家人手豐足,不然,光這送信也送不起啊。
紀珍今天就又在信時炫耀了一下孩子們會胎動的事兒,還說的有鼻子有眼,譬如,平時不動,自己一摸就動。活潑愛動的是兒子,文靜靦腆的是閨女。好吧,就是親爹親娘看了紀珍這信都覺著兒子這信不靠譜,紀夫人就提出異議,“興許文靜的是孫子,活潑的是孫女呢。”
紀容自從知道媳婦懷的是龍鳳胎後,心情一直很複雜,這會兒聽到媳婦絮叨孫子孫女的事,紀容道,“都好。”
紀夫人把兒子的書信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方折起來放回信封中,一面道,“阿珍與阿曦都是好相貌,生出的孩子也差不了。你看阿曦他們兄妹,相貌多出眾啊。”然後,如紀夫人這樣強勢的女人也開始幻想自己做祖母的生活了,紀夫人道,“不知道以後咱們孫子孫女是不是也如阿曦他們兄妹生得這般相像。”
紀容,“反正不論像爹還是像娘都不會丑。”
“這倒是。”紀夫人道,“阿珍說媳婦是明年春的日子,到時我得過去看一看,不然,咱們這離得這麼老遠的,本就見得少,雖然有江親家守著不必擔心,我實在是想看孫子孫女什麼模樣。”之後,又誇起兒子的好眼光,間或贊了丈夫一句,“那會兒讓阿珍過去念書,還真是做對了。不然,也遇不見阿曦。阿曦多旺家啊,人也乖巧,最要緊的是阿珍喜歡,阿珍自從成親後,來信比以前多十倍不止。以前好幾個月不知來一封信,這成了親,三天兩頭的打發人送信過來。媳婦賢惠,阿珍也懂事了。”紀夫人堅信好媳婦會對兒子有好的影響,眼前兒子這不停打發人往家裡送的信就是證據啊。
紀容雖與兒子不親近,還是很了解長子的,紀容道,“說不定他只是想炫耀一下。”
紀夫人笑,“炫耀也是跟爹娘炫耀,又不會同別人炫耀。”就與丈夫商量著給兒媳婦送些補品過去。
紀容裝作很隨意道,“前兒不是有陛下賞的錦緞綢棉,我看有幾匹棉布料子,很是軟和,可以給孩子做貼身的小衣裳。還有幾匹緞子,很鮮亮,給孫女以後做裙襖豈不好。”
紀夫人一拍巴掌,“你不提醒,我還真忘了,那幾匹棉布還不錯,紋理細密,貼身柔軟,小孩子嬌嫩,就得穿這個才好。”
紀容見自己的意見被妻子採納,故作矜持的微微頜首。
紀夫人打發人送東西,還在回信里特意同兒子媳婦提了一筆丈夫的話,說這棉布還是你們父親挑了給孩子裁衣裳的云云。阿曦與朝雲祖父說起話來,還說呢,“我公公那人,瞧著威嚴無比,其實挺細心的。”
朝雲祖父道,“這打仗的人,能成一代名將,就沒有粗心的。”
羅大儒道,“阿容性情堅毅,只是不善言辭,心裡重情重義。”
朝雲祖父聽這話,強忍著才沒翻白眼。
阿曦抱怨阿珍哥,“我同他講了,待十分確定是龍鳳胎,再叫他給公婆寫信,他就忍不住,背著我寫了十好幾封信。公婆現在都認定了我懷的是龍鳳胎,要是生出來是雙胞胎,多不好意思啊。”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一次生倆,還不好意思,那叫生一個的還活不活?”朝雲祖父道,“你這謹慎勁兒,還真像阿念。竇太醫沒有七成把握,再不會說的。他既說了,就必是龍鳳胎無疑。”
阿曦自有了身孕,每天除了安胎,就是往朝雲祖父這裡坐坐,或者回娘家看望父母,再有便是去外家了。這一回,她還沒去外家呢,就聽了回李家的八卦,大嫂蘇冰過來說話時同她說的,“我一直說三娘性子急,她這有了身子都不知安穩著些,自己倒險把自己氣壞了。”
阿曦連忙打聽,“怎麼了?可是出什麼事了?我這幾天沒往外祖母那裡去。”
蘇冰道,“是外祖母來咱家時說的,不然,我也不曉得呢。三娘有身孕後,一直好好兒的,李老夫人李大太太都在帝都,三娘胎相安穩,時常去看望長輩,她家近來出了件事,把三娘氣得了不得。”
“到底什麼事兒啊,你可別吊我胃口了。”阿曦催促道。
“我這不是得先理一理前因後果才好與你說麼。”蘇冰一向是個有邏輯的人,道,“先前不是壽宜大長公主和歐陽駙馬回帝都述職麼,李老夫人與歐陽駙馬是嫡親的姐弟,就因為知道歐陽駙馬回朝,李老夫人都沒同李巡撫一道去晉中,而是留在帝都,便是為著同歐陽駙馬相見。”
“這我知道啊,我還聽三娘說過歐陽駙馬待她與大娘姐姐很是親近,壽宜大長公主也很好。”
“是啊。”蘇冰剝顆梅子糖含在嘴裡,道,“先時是挺好的,事兒就了在二娘子身上。歐陽駙馬身子一直不大好,與大長公主結髮多年,只得一子。你想想,壽宜大長公主得多寶貝自己兒子啊。這位歐陽公子也很出眾……”後頭的事,蘇冰就不好再說了。
阿曦瞪大眼睛,悄聲道,“不會是二娘子看中歐陽公子了吧?這輩分也不對啊,歐陽公子論輩分,她得叫表叔呢。”
“不是歐陽公子。”蘇冰道,“這事兒還得往前說,大長公主嫁給歐陽駙馬之前,曾有過一段婚姻,先頭的駙馬姓秦,秦駙馬看破紅塵,出家去了,後來因病亡故。大長公主經仁宗皇帝做媒,改嫁了歐陽駙馬。大長公主與先頭秦駙馬育有一子,叫秦鳳。二娘子是相中了秦公子,她寫了首詩,托歐陽公子轉呈。這事兒叫大長公主知道了,把大長公主氣壞了,也就是看在駙馬的面子上,未曾發作。但私下命身邊女官親自將這詩文轉呈給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氣病了,這會兒還起不得身呢。大娘子三娘子都是自小跟著李老夫人長大,能不急麼,又惱恨二娘子做出這樣不體面的事。三娘氣得,飯都吃不下。外祖母過來時說到這事,也很是氣惱,你說,這二娘子可不就是前世的冤孽麼,闔家跟著她丟人現眼。”
阿曦都不能理解李二娘的想法,她道,“秦公子雖說生父已逝,到底是大長公主之子,那秦家,能尚主,必也是顯赫人家。再者,公主之子,皆有爵位的。她就是相中秦公子,也該請家裡正經問親才是,這般私相授受,難道秦公子對她也有意思?”
“要是秦公子對她有意,還罷了。既出了這樣的事,少不得請歐陽駙馬代為轉圜,關鍵是,人家秦公子對她並無他意。”
“那她這是瘋啦。”
“誰知道呢。”蘇冰也是嘆氣,“我嫂子跟三娘都為這個生氣,又很焦心李老夫人的身體。原本,歐陽駙馬打發公主府的太醫過去為李老夫人診視的,以往,是無妨的,這是弟弟關心姐姐。可李老夫人因這事兒病的,見著公主府的太醫,豈不更覺顏面無光。外祖母特意過來跟母親說,想請竇太醫過去給李老夫人診一診,畢竟,李老夫人上了年紀。咱們以往在北昌府時,她那樣的慡郎的人,別真氣出好歹來,也不值當。”
“是啊。”阿曦跟著感慨一回,道,“論理,咱們該去探望,可她老人家最要面子的人,這要是過去,又怕她老人家多心。只是,咱們倘是不去,豈不顯得冷清淒涼。”
蘇冰道,“就是這個理,我想著,要不,咱們送些補品,只是私下與李大太太說,不要與老夫人提起方好。”
“這也好。”阿曦點頭,姑嫂倆就商量起送什麼東西來。
這就是蘇冰過來的緣故,她擔心小姑子不知道李老夫人生病的事,特意過來說一聲,這樣,兩家私下送些東西,不至於失禮。
李老夫人氣得不輕,用李老夫人的話說,“恨不能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死了的好。”
歐陽鏡勸大姐,“這樣的事,不值一提,姐姐還真放心上了。”
李老夫人因是長姐,歐陽鏡乃么弟,姐弟倆自幼感情就好,李老夫人長嘆,“我這輩子,最重臉面,偏生就有這樣的不肖子孫。哎,終歸是沒把孩子教好。”
歐陽鏡已年過四旬,面白無須,清瘦文弱,只觀其相貌,任誰看都是一介書生文士,絕對無法將其與權掌江南港的實權人物聯繫起來。歐陽鏡的手指仍舊纖瘦白晳,他不緊不慢的剝了個紫葡萄送到姐姐嘴畔,李老夫人甭看一輩子剛強,最受不了這個,道,“都一把年紀了,可別這樣兒。”
歐陽鏡手往前湊了湊,李老夫人只得張嘴吃了,面兒上很有些不好意思。
歐陽鏡道,“阿鳳的親事……”
弟弟剛起個頭兒,李老夫人忙道,“你可別提,你再提這個,我就要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