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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媛好奇,“舅媽,那江侯爵的爵位以後也可以傳給後人嗎?”
余幸笑道,“這是自然。當年賜爵時就說了,江伯爵的爵位可傳與兒女。”這麼說著,余幸又道,“聽說,江侯爵年輕時就有帝都第一美人之稱,她家長子亦生的十分俊美,只是,馮公子十分厭惡別人提及他的相貌,故而於帝都名聲不顯。”
宮媛笑道,“阿曄也不喜歡人說他相貌,那還是小時候,有一回阿曦帶著我們好幾個同窗去家裡看阿曄,阿曄知道後,就悄悄從後門遛走了,也沒能看成。”
余幸笑,“我出門也時常有人跟我打聽阿曄,我都說,他這親早定了,還打聽個啥啊。”
阿烽原是在巴唧巴唧吃魚肉呢,突然之間奶聲奶氣說一句,“阿曄哥好看!”逗得大家噴飯。
杜氏險笑掉筷子,道,“你這麼丁點兒大,還知道好看難看哪?”
阿烽生得頗肖其母,性子不知怎麼長的,既不似爹也不似娘,倒有些像外祖父杜寺卿,平常說話都是板著小臉,一本正經的嚴肅樣,此時見大家都笑,阿烽也不笑,還是一本正經的回答,“好看!”
見大家都笑,阿烽以一種不能理解的疑惑眼神看向這些長輩,如果他念幾年書就會明白,這是一種人生寂寞如雪的孤獨啊。
有啥好笑的哩。
阿烽一點兒不覺好笑,他也不笑,繼續低頭吃辱母幫他挑出的魚肉。
相對小小的阿烽,小郎就有些明白大人在笑啥了,不過,也不是非常明白就是了。但為了顯示出自己不同於阿烽的智慧,大人一笑,小郎就隨大人們一道笑,而,笑得可大聲了。
宮媛問他,“你聽明白了就笑?”
小郎點頭,“我都是大人了,當然明白啦!你們笑阿曄叔長得好看。”
宮媛問,“那你說,阿曄叔好不好看?”
小郎搖頭,“沒我爹好看,我爹最好看。”
阿烽很有堅持的與小郎道,“阿曄哥比重陽哥好看。”
小郎道,“我爹說他最好看。”
倆人還就誰最好看爭論了一番,大人們看他們倆小的一板一眼又稚聲稚氣的說話,皆是忍俊不禁。
用過午飯,因仍有些暑熱未散,大家各回房歇晌。
待下午,宮媛與何子衿說起重陽回北昌府的事,宮媛道,“行禮已是收拾得差不離了,我想著,這次回去也得讓他把小郎的戶籍給辦好,小郎這也要上學了。”
何子衿道,“是啊,你不是一直在教小郎認字麼。先慢慢教著他,明年開春官學考試,入學時也要考一考的,介時叫小郎去試試。”
宮媛倒樂意兒子去官學念書,只是,她又有些擔憂,道,“乾媽,你說,小郎去官學念書,行嗎?”雙胞胎這四品侍讀之子在官學都受欺負,官學雖好,宮媛只是擔心兒子。
“你暫放寬心。當初咱家剛來帝都時,那會兒家裡官兒也不高,阿冽俊哥兒他們都在官學念過一些時日。小郎這裡,他年紀雖小,我看他倒也不是軟乎性子。再者,雙胞胎和阿燦阿炫都在官學,到時一塊去一塊回,學裡有個照應。先讓他試試,不然,倘孩子是這塊材料,就因咱們擔心沒叫他念官學,以後想起來,豈不可惜。”何子衿道,“倘是不成,再尋別個私塾也是一樣的。”
“是這個理。”宮媛笑,“我平日裡說起來,什麼道理都明白,一落到小郎身上,我就亂了。”
“都這樣,雙胞胎剛去官學我也時常擔心他們有沒有在學裡被人欺負。那會兒為著官學的事兒,也沒少生氣,如今也都好了。”
於是,重陽還沒走呢,宮媛就給兒子列出每日的學習清單來。重陽看後都說,“別累著咱兒子啊。”
宮媛道,“哪裡會累著,我會慢慢兒教的。”
重陽打趣,“也別忒著急,別真教出個狀元來。”
宮媛白丈夫一眼,“我看咱們小郎不是狀元也是探花料。”
重陽對兒子一向是散養,他笑眯眯地瞅著媳婦,湊過去些,低聲道,“我這一走,得兩三個月呢。”
熱熱的呼吸噴得頸間,哪怕老夫老妻,宮媛都沒忍住耳際泛紅,宮媛推他,“先說正經事,你這回去,把咱們小郎的戶口上了,大名兒請爹取一個。”
重陽湊得更近,道,“我這大名兒還是姨丈給取的,咱爹給小郎取大名兒這都取了六七年了,我看,還不如請姨丈幫著取一個呢。”
宮媛並不這樣認為,道,“姨丈固然有學問,可到底得先問過咱爹才好。”
重陽想了想,道,“是這個理。別看我們這名兒給姨丈取不要緊,這孫子的名兒要是給姨丈取,咱爹估計還得不高興呢。”
宮媛笑,“又胡說,你這回去,雖不能帶著小郎,不如請二弟給小郎畫張畫,你一併帶去,也叫爹娘看看,小郎又長高不少。”
“二郎字寫得好,畫畫還是阿曄更佳,明兒我與阿曄說去。”
夫妻倆說一回家常瑣事,因重陽即將遠行,難免一番親熱。
何子衿與阿念也在說私房話,內容就是關於巾幗侯江行雲的,何子衿道,“你還記不記得就小時候,我說的,有位天仙似的大美人去朝雲師傅那裡的事。”
阿念身為探花,記性自是不差的,阿念點頭,“這自然是記得。”
“那位天仙似的大美人就是江侯爵。”何子衿頗是神往,“我的天哪,我今天在慈恩宮見到江侯爵的時候都不能相信,這許多年後,竟然還會再有相見的機緣。”
阿念想了想,也深覺有趣,道,“委實是想像不到的。”
“是吧?”何子衿道,“江侯爵雖較先時略見一些年歲,但那種精神氣度,真常人所不能有。”說話間,何子衿頗是感慨。
然後,沒幾日,她,她就見到了江伯爵,嗯,不是江伯爵,是江伯爵的兒子。
雙胞胎帶回家的玩伴宋小郎,開始何子衿不曉得這是江伯爵家的小子,江伯爵自己姓江,丈夫姓馮,然後,她家小兒子姓宋……
這叫誰也想不到這是江伯爵家的兒子啊,何子衿是見著生得比雙胞胎還好看的小朋友,不禁心生喜歡,笑道,“雙胞胎上學這麼久,總算有同窗來家裡做客了。”雙胞胎每每在家裡吹噓自己在學裡多好的人緣兒,朋友多少,結果呢,上學好幾個月,也沒請朋友來家裡做客,何子衿一直以為雙胞胎是在吹牛呢。如今總算有雙胞胎的朋友來家做客啦!
雙胞胎聽他們娘這樣說,簡直是有話說不出口,只好憋著。
何子衿待小朋友一向溫和,宋小朋友很有規矩的給長輩見過禮,這才跟雙胞胎玩兒去了,何子衿命丫環給小朋友們送去茶水點心,只命丫環在旁瞧著些,不要出危險就好,並不干涉孩子們玩兒什麼。反正家裡孩子們多,有雙胞胎、阿燦阿炫阿烽,還有小郎,排下來差不了幾歲,再者,還有沈素家六七個孫輩,在一起都能蹴鞠了,每天熱鬧的緊。
雙胞胎請宋小郎到自己房間去坐坐,阿昀與他道,“跟你說了不要吃外頭那些流言蜚語,我娘可和氣了,就是打人也只是打壞人,又不會打小孩兒。”
阿晏也說,“阿然,我看學裡就你一個有膽量的,你看他們,請他們來都不敢來,難不成我娘還吃人哪。都沒膽兒!阿然,你是個好樣兒的!”
宋然宋小郎表示:……
雙胞胎則因為終於請了一位同窗來家裡很是雀躍,非但給宋然吃他家的點心,還再三請宋然明天回學裡一定要跟同窗們澄清一下他們娘是多麼溫柔和善的人才好。
宋然輕輕的拈著一塊栗粉蘇道,“江嬸嬸本來就挺好的啊。”
阿昀拿塊榛子糕自己吃,道,“看吧,我就說阿然你非但膽量好,人也有眼光。我們娘可和氣了,就是大家都誤會了她。”
“是啊,我們娘可好了。”阿晏也極力為自己娘洗白名聲。說來,自從他們娘在官學裡威武了一回,總算是替雙胞胎報了仇也找回了場子,但自此之後,雙胞胎在學裡甭管交了多少朋友,竟沒一個同窗敢受邀來他家做客的。雙胞胎多愛熱鬧的人哪,再者,他倆也是極孝順的好不好。不忍心同窗們誤會自己娘,雙胞胎就想請同窗朋友的親自來自己家感受一下自己娘的和善,結果,竟沒人敢來!雙胞胎打聽許久,才請了宋然宋小郎過來,無他,聽說宋然他娘殺人如砍瓜切菜,比他們娘還厲害呢,宋然跟著這樣厲害威風的娘,肯定不怕他們娘的。
所以,雙胞胎誠心誠意邀請宋小郎來家裡做客。
宋小郎的確有膽量,雙胞胎相邀,他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