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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問阿念時,阿念也是這樣說的,“蘇二郎都去考,無妨的,姐姐只管放心。”
可事實上,很久之後,何子衿才曉得,完全不是阿念說的這般。
阿念自己成熟的早,沒爹沒娘的孩子早當家,小小年紀功名媳婦兩不誤,還很會計劃未來。所以,阿曄雖說才十七,阿念也認為,長子已是可以獨擋一面的年紀了。
於是,阿念就將這事原委與長子說了,讓長子自行決定。
阿曄一門心思恩科呢,哪裡曉得他爹突然放大招,阿曄登時就懵了,阿念倒是瀟灑,“今年考,多多少少總有風險。三年之後,比較安穩。你如今大了,自己拿主意吧。”
阿曄好幾日神思不屬,然後,做出了先時與他爹一樣的決定,他決定,看一看二舅兄蘇二郎要不要考。通過阿曄觀察,二舅兄完全就要是下場的節奏,然後,阿曄也就收拾起心情,與二舅兄一併下場了。
何子衿根本不曉得阿念把這事兒與兒子講了,她就是看兒子要下場,就開始忙著給兒子收拾下場要用的東西。蘇家亦是如此。兩家不知情的女人們都在忙叨著蘇二郎、阿曄下場之事,倒是蘇不語又叫了阿念過去說話,蘇不語看阿念的神色愈發滿意,什麼都沒說,只是微微頜首。
阿念想說什麼,到底也什麼都沒說,唇角微微抿起,露出一抹堅定。
如何子衿會認為是李尚書言過其實,說的話不大准。但,身在朝中的蘇不語與阿念都明白,李尚書絕不是口出妄語之人。李尚書不同於蘇不語,蘇不語今日今時之地位,雖與其過人的能力相關,但蘇不語的出身,亦是他能晉身內閣之位的原因之一。李九江不一樣,別看李九江出身侯府,可李九江這些年一步步走來,家族並未給過他半分助力,甚至,在李九江入仕之初,家族於他非但不是助力,反是因家族,李九江過得頗是艱難。因為,太宗皇帝對這位胞妹文康大長公主的庶長子,沒有半分好感。
李九江自小在鄉下老家長大,直至今時今日,都與其父老永安侯的關係頗是冷淡。可以說,李九江能有今時今日之地位,都是他一人苦苦奮鬥而來。
可想而知李九江的手段與眼光了,這個人,不是會就這樣大事開玩笑的人。
但,縱有李尚書的提醒,蘇不語與阿念也有自己的政治堅持。如蘇不語,縱與太皇太后交情再深,他仍是蘇文忠公之後,他不能愧對先父文忠之諡。如阿念,先帝臨終前那樣的信任於他,他不能因一些風吹糙動,就做出如此勢利之事。
阿念說是將選擇權交給阿曄,其實,他如何不知蘇二郎會下場。而阿曄,尚未入仕的半大少年,他懂什麼政事格局,無從判斷時,自然會參考身邊人的選擇,這個參考的不二人選,不會是別人,只能是蘇二郎。
得知蘇二郎與阿曄下場的消息,李尚書眉心一動,依他的地位,自然不會對兩個學子有什麼特別關注。李尚書只是透過二人來試探一下蘇江兩家的政治立場而已,如今,兩家的選擇倒並未出乎李尚書的意料之外。要是連此堅持都沒有,蘇不語就太辱沒家族名聲了。
至於江念……如今看來,先帝眼光的確不錯。
但,你們這些堅持,又能堅持多久呢?
第477章 帝都風雲之二十九
何子衿以前經常幫著給弟弟們或是外甥侄子做科舉準備,如今終於輪到自家兒子了,何子衿經驗豐富,簡直可以出本春闈注意事項了。阿曄春闈要用的衣食被褥考箱考具,都是早早就開始準備的。而且,為了兒子的科舉,何子衿都打算再迷信一把,去拜一拜三清啥的。
這一點,何老娘是很支持的,何老娘還特意的問了自家丫頭這事,問什麼時候去給阿曄燒香,她老人家也一道去。而且,為了表示對重外孫的重視,何老娘粉兒大方的準備了十兩銀子的香油錢,準備到時添香油,請菩薩好生保佑自家重外孫一舉得中。
何子衿道,“我是信三清的,佛家就不拜了。”
“那怎麼行!”何老娘一向是很注重文殊菩薩香火的,她老人家想了想,道,“這樣,三清那裡你去,菩薩那裡我跟你娘一道去。對了,再帶上阿幸。”與余幸道,“你也好生拜一拜送子觀音。”又問自家丫頭,“去年你給阿幸看的,說的快了,如今年也過了,怎麼還沒動靜啊?”到底靈不靈喲~看丫頭片子這裡有些不牢靠,何老娘打算讓長孫媳婦去藉助下送子觀音的法力。
余幸怪不好意思的,“祖母,興許是我跟相公的機緣未到。這事兒,也急不來的。”
何老娘翻個白眼道,“我看是這丫頭算的不靈,還是拜菩薩比較有譜兒。”
何子衿一點兒不介意老太太懷疑自己占卜能力,她本身自己也不大信,很多時候就是隨口一說,誰曉得就能中呢。
不過,在何老娘的張羅下,大家還是定下了去給阿曄燒香的事。
阿曦蘇冰也跟著一道去的,因為蘇家都是打發下人去廟裡燒香,添香油錢。父母都不在向邊,蘇冰不好說自己親去廟裡,索性就跟婆家人一道了,蘇冰不僅要幫未婚夫燒,還要幫著二哥燒。
蘇冰還跟阿曦打聽了一回,問婆婆有沒有做那種加持考試運勢的金牌,打算替她二哥要一個。
阿曦道,“早就做好了,一直在三清那裡供著呢,一會兒我拿給你。”
蘇冰忙道,“不用不用,入場前一天再給我就成,多在三清那裡供一供,比較靈驗。”
這年頭,燒香拜神都是普遍行為。所以,當初何子衿方覺著,阿念對於曹太后請僧尼入宮之事反應過大了。當然,這也可能是政客與內宅婦人觀點上的不同。
阿念一向謹慎。
不過,顯然,這次的謹慎並沒有用在兒子身上。
阿念對於長子要參加恩科之事,態度很平和,還叮囑兒子一句,“考不過我也很正常,壓力不要太大。”
阿曄給氣的,這幾天他都要時不時照一照鏡子,倘不是眉眼間的確與父親相似,他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他爹親生的了。別人家孩子科舉,家裡都是讓孩子寧心靜神,不擾俗事。就他爹,考前給他放大招!他爹還一臉信重的模樣,“你了是大人了,這事兒自己做主吧!”
天知道阿曄一點兒都不想自己做主好不好!
他哪裡曉得新君帝位到底穩不穩啊!
阿曄不同於他爹,他也不曉得他爹那複雜的身世,要是曉得,阿曄絕對得佩服他娘,不然,就他爹這祖上人品,誰家會把閨女嫁給他爹啊!
阿曄為恩科之事險愁白了頭,正是青春少年,年少氣盛,一顆進取之心,哪裡就願意再等三年!他看二舅兄要下場,於是,他亦決定下場!
雖然做了下場的決定,但心性怎能不受影響?結果,他爹還不忘打擊他,什麼叫考不過他爹很正常啊!不就是個破探花麼!阿曄的目標都是放在狀元和榜眼之上的!定得把他爹比下去才行!不然老頭兒太得瑟啦!
待得進場那日,看兒子一幅苦大愁深的黑面,阿念給兒子加油,“不要太緊張啊,正常做文章就行,緊張容易失常。”
阿曄喝完他娘給做的及第粥,很是懇切的同他爹道,“爹我真求你了,你別跟我說話就是給我鼓勵了。”
阿念壞笑,“好吧。”
雙胞胎一人一身小紅袍子,他倆是要送大哥入場的。一大早上的,紀珍也來了,而且,紀珍也是一身紅袍,阿念打趣,“你不會是把成親的喜服穿出來了吧。”
紀珍笑,“那不能,喜服我得留著跟曦妹妹一起穿。外祖母說這天穿紅,比較旺。我這是特意在外頭買的料子,讓丫頭fèng的。”不然,紀珍自從長大後,就鮮少做這樣鮮艷顏色的衣裳來穿了。
雙胞胎道,“眼下這紅色的料子可不好買,許多衣料鋪里都賣光了。阿珍哥你能買到不真不賴。”
“是啊,為了旺阿曄,跑了三條街。”紀珍這話,把江家兄弟麻出個好歹。
阿曄唇角直抽,“行了,都回吧,我自己去就行。”
何子衿道,“行,那你就去吧。”
何子衿十分乾脆,為了不給兒子增加心理壓力,她從來不送考啥的。至於雙胞胎,純粹是湊熱鬧。紀珍對大舅子搖了搖手,也並不準備去送,他轉頭與阿曦妹妹說話去了。說的是自家新房已經都收拾好了,要是阿曦妹妹有空,他想請阿曦妹妹過去看看,倘有哪裡需要再修整改建啥的,趁著工匠還在,改起來也方便。
阿曦道,“先吃早飯,吃過早飯咱們再去。”
阿珍問,“早上吃什麼,及第粥麼?”
“我不愛喝那個,咱們去太平居吃雞肉餛飩吧,上次我跟祖父一道去的,好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