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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笑道,“成親還早,先不想它,到時再說。”
何老娘一身絳紅的錦緞衣裙,今天是重外孫女定親的好日子,何老娘亦是滿面喜色,笑道,“在阿曦嫁人前,先給阿曄娶了媳婦,你看咱們阿媛,多能幹哪。”又瞅了三姑娘,與自家丫頭道,“你三姐姐就有福氣。”說得三姑娘宮媛婆媳都笑了。
三姑娘笑,“她也就是幫著跑跑腿兒,大事還得姑祖母您做主。”
何老娘道,“這就很好啦,我來北昌府這許久,沒見同輩里哪家媳婦能及得上阿媛的。”
三姑娘連忙道,“唉喲,姑祖母,這話咱們自家說說就罷了,叫外人聽到,多不好意思。”
宮媛也是笑道,“自來都是孩子是自家的好,老祖宗看我,自然是千好萬好。可外頭人,看人家自己人,想也是如此的。我呀,只要能跟上老祖宗你一半兒,我這輩子就算修成了。”
宮媛自來言語慡俐,就很對何老娘的心意,平日裡又時常買些點心吃食的孝順她老人家,且重孫輩這是頭一個重孫媳婦,何老娘也很疼宮媛,見宮媛又拍她馬屁,且倆人事業上還頗有合作,宮媛這吹捧的話,直把何老娘樂的見牙不見眼,笑呵呵道,“我這算啥,我年輕時吃得苦咧,那會兒咱家也窮,這後來才好些。如今你們比我們當年日子可好的多,可見,倘到了我這樣的年紀,定比我現在更好才是。”雖不會說青出於藍的話,但何老娘這話就是這個意思了。
宮媛笑,“都聽老祖宗的。”
略說幾句話,宮媛就起身道,“我去瞧瞧阿曦那裡如何了。”
三姑娘道,“我看這吉時快到了,一時紀家就來了,你就在阿曦那裡陪她會兒,待紀家到了,打發人請阿曦出來,你再陪她一道出來。”
宮媛笑應,“我也這樣想的。”就起身去了。
宮媛是帶著兒子過來的,小郎正是纏母親的時候,簡直是他娘的跟屁蟲,他娘去哪兒,他就去哪兒。親祖母三姑娘都哄不來,宮媛笑道,“讓他跟我過去吧,昨兒念叨一晚上想來看阿曦。”
三姑娘笑道,“那就一道去吧。”
阿曦閨房也挺熱鬧。
何子衿特意請了蘇冰和李巡撫家兩個孫女過來相陪,主要是,親戚里道的就阿曦這一個女孩子,表姐妹堂姐妹的一概沒有,就一個宮媛是做表嫂的,平日裡宮媛還要幫著忙活一些定親的事,阿曦這裡也太孤獨了些,何子衿索性請了幾個適齡的女孩子。
宮媛帶了小郎過來,小郎一見阿曦姑姑就兩眼放光,大聲道,“漂亮!”
姑娘們都笑起來,宮媛瞥他,“你倒是好眼力。”
小郎這孩子,自幼就極具審美的,現在說話已頗是熟練,跑到阿曦姑姑跟前道,“姑姑,你能不嫁給阿珍叔麼?你能嫁給我麼?”更是逗得人前仰後合。
阿曦也直樂,笑道,“那你可有聘禮給我?”
小郎想了想,把自己隨身帶的竹馬送給阿曦姑姑,阿曦笑著接了小郎的竹馬,一本正經的哄孩子,“成吧。”
小郎高興的了不得,圍著阿曦姑姑左轉右轉,一時,他想玩兒竹馬了,跟阿曦姑姑商量著能不能借他玩兒會兒,阿曦姑姑便將竹馬借他,於是,小郎開始騎竹馬。
紀家人吉時前就到了,江夫人打頭,帶著兒子閨女女婿,當然,還有媒人。江家這邊也請了個官媒過來,倒不必官媒給做媒,只是一些定親禮上的流程之類,得有這麼個媒人張羅,現成的好事,誰人不願。最終何子衿尋了個家裡慣使的,當初阿冽與余幸定親,重陽與宮媛定親,都是用的這位崔媒人。
崔媒人也很是盡心盡力,紀家人到了,先接了聘單,看過聘禮,交換了定婚書,就請阿曦出來了。今日阿曦一襲海棠紅的繡合歡花的長裙,臉上嫩的實在是無需脂粉,自然便是眉目如畫,江夫人為阿曦簪上一支雀頭金釵,江家這邊還以阿曦做的四樣針線。
當然,紀珍也給岳家見了禮。
崔官媒笑道,“我做了一輩子的媒,今兒才知什麼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和。”
阿曦模樣自然不差,紀珍也是陛下金口贊過的玉樹,只是阿曦年紀略小一些,不然站在一處,端得玉樹瓊花,好不般配。崔官媒主持著定親儀事,還琢磨著,可是得好生討好江太太,待江大姑娘出嫁時,倘江太太還肯用她,以後說出去,真真是一輩子的體面。
崔官媒嘴裡好話不斷,何子衿阿念再加上何家一家子,胡江兩家子,瞧著紀珍俱都歡喜,紀珍今日亦是特意打扮過,他這衣裳與阿曦的是一套,都是海棠紅繡金合歡,再加上兩人都是好相貌,端的是一對璧人。就是先時瞧紀珍不大順眼的阿念,說句公道話,心下亦得承認,紀珍還是勉強能配上自己閨女的。
定親儀式相當簡短,阿曦露下臉,得婆婆簪一支金釵後,待得禮成,宮媛就扶她繼續回房歇著了。待到中午,自然有侍女送上席面兒給阿曦和她的閨蜜們享用。
蘇冰都說,“我現在才曉得紀家公子就是你那位珍哥哥。”
李大姑娘溫柔一笑,“當初在咱們書院門前虛虛見過一回,很是位俊俏的郎君。”
李二姑娘直率些,道,“我聽說,連陛下都贊紀公子為玉樹呢。誒,也就他那相貌,方不玷污這倆字。”官宦人家的小姐,消息亦是靈通的。
阿曦道,“珍哥哥自小就生得俊。”
蘇冰幾人偷笑,打趣阿曦,“你是不是從小就看上人家了?”
阿曦才不怕人打趣,她與紀珍認識十一年了都,阿曦坦直道,“那倒沒有,珍哥哥雖然俊,不過,我哥也不差啊,雙胞胎也好看。我跟你們說,要說最俊的人,我跟李大姐姐李二妹妹都沒見過,不過,阿冰是見過的。”
李家兩位姑娘聞言都往蘇冰這裡看去,蘇冰道,“不能吧,我二哥多酸啊,我一想到他做的那些小酸詩,就有換牙的衝動。再說,我二哥論相貌還不如你哥呢。”
阿曦正色道,“我當然不是說的蘇二哥了,我說的是阿冰你祖父蘇老大人,聽說,蘇老大人年輕時號稱玉人,是不是?”
李家兩位姑娘可是頭一遭聽說這等逸事,紛紛問蘇冰,“阿冰,還有這事?”
蘇冰很不好意思,她道,“我做晚輩的,哪裡知道長輩這些事。阿曦你是如何知道的啊?”
“我當然知道啦,我問家裡叔叔的,以前我覺著我哥跟阿珍哥的相貌,也算有一無二了。有一回說起來,我一位叔叔與我說,同蘇老大人年輕時沒的比。”阿曦八卦道,“還說,蘇老大人年輕時,哇,那一出門,不知多少人爭著送他衣裳鞋襪,他騎著馬在朱雀街上一走,好多女娘拋鮮花香果。還有一回,有一個水果店的老闆娘,見著蘇老大人,激動的尖叫一聲就厥了過去。”
李家兩位姑娘都聽傻了,蘇冰有些不有置信,“真的?”
“這還能做假,你想想,蘇老大人現下相貌如何?”
蘇冰道,“雖不好議論長輩相貌,不過,我祖父縱年邁,也頗為儒雅。”
“這就是了。聽說當年朝廷還為蘇老大人出台了一項律法。”
“啥律法?”三位姑娘等著聽呢。
阿曦娓娓道來,“就是說有一年蘇老大人外任回帝都,當時,朱雀大街上是人山人海,都是出來看蘇老大人的。有一位婦人,抓起鋪子裡賣的椰子就砸了出去,蘇老大人沒防備,一下子就給從馬上砸下來了。後來,帝都府抓人,蘇老大人還為那婦人說情,如此,帝都府就沒為難那婦人,將她放了。不過,後來帝都府也說了,不許再隨便拿大果子砸人,容易出事故。”
李家兩位姑娘聽到一半兒就哈哈大笑起來,蘇冰忍不住也笑出聲,啐道,“你少編排我祖父,定沒這事的。”
“哪裡是我編排的,真事兒。你要不信,只管回去問蘇大人,這還能有假。”阿曦正色道,“所以說,有蘇老大人這般珠玉在前,誰還敢稱美貌呢?”
李二姑娘道,“那也未必,聽說當年蘇老大人只是帝都雙璧之一,還有一人與蘇老大人齊名。”這位姑娘也跟著八卦起來。
阿曦就好奇了,“還有這事,誰啊?”
李二姑娘道,“聽說是現永安侯之兄,吏部尚書李尚書。說這位李尚書年輕時,相貌半點兒不比蘇老大人遜色,因他們相貌出眾,才華過人,當時人稱帝都雙璧。”
阿曦問,“二妹妹,你見過這位李尚書不?”
“我們雖與祖父母在帝都住過些時日,哪裡就能見到吏部尚書呢?”李二姑娘亦頗是遺憾,道,“但能與蘇老大人齊名,可見其人年輕時容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