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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馮凝之妻周氏也在座,笑著跟孫氏的長媳劉氏打聽,“這眼瞅就要過年了,您家公子從山上回來沒?”這問的是何洛。
說到長子,劉氏笑彎了眼,“走前說得臘月二十五、二十六的才回的來。”
周氏道,“唉喲,山里可冷,給孩子帶足衣裳才好。”
劉氏笑,“是啊。”兩人說起兒女事來。
許舉人的妻子許太太也在座,倒是時不時的瞧一眼另一桌的女孩子們。女孩子那桌,何子衿三姑娘看著招待,繡坊已經放假了,三姑娘又是放假兼辭職,李大娘還包了個紅包給她。三姑娘照舊交給何老娘,何老娘歡喜了一晚上,還與三姑娘說這種話,“你小兄弟就是旺啊,看,剛一出生,就給你旺了財運。”聽的何子衿直翻白眼。
女孩子來的也不少,孫氏帶了兩個孫女,李氏帶了康姐兒,許太太帶了一個小孫子一個小孫女,另有三姑娘何子衿姐妹,一張桌子坐得滿滿的。
許太太跟何老娘道,“二妞出閣你沒過去,熱鬧的了不得。三姑娘的好日子,你們兩家定了沒?”
何老娘笑,“定了,我想多留三丫頭一年,定了明年臘月。”
許太太笑,“這眼不見的,子衿也是大姑娘了。”
有人打聽她家丫頭,何老娘心下還是很得意很歡喜的,她老人家這回只是想宣傳一下自家丫頭不僅僅會種花兒罷了,親事啥的,孩子年紀小,暫不想提,便笑,“大什麼,還是小丫頭。”不肯再多談,笑道,“我聽說冷梅也快生了,她是頭一胎,可得多留意,產婆子可請好了?”
說起閨女,許太太那話就來了,“算著是正月的日子,這還沒到呢,我就天天吃不好睡不香的擔心。其實親家那裡什麼不是周周全全的呢。我這也是,操心操慣了。”
何老娘抿口黃酒,“你是做親娘的,難免。”
過了洗三禮,眼瞅著就是年了。
今年年下趕上沈氏坐月子,何老娘得了二孫子,就什麼禮過得最不挑了。她還大包大攬,與沈氏道,“有我跟三丫頭、子衿呢,家裡的事不用你操心,年禮啥的,我帶著她們置辦就成,你把俊哥兒看好就行啦。”
大包大攬之後不算,還給何子衿、三姑娘一人分了一匹好料子,又置了些兔皮,叫她們自己做新衣裳穿。何子衿給何老娘的大方嚇一跳,心說老太太這是怎麼了,得一孫子高興懵了吧。這會兒給我好料子,會不會哪天明白過來再後悔要回去呀!
為了避免有這種可能,何子衿先把衣裳裁了出來,但凡有空就fèng上兩針。她與三姑娘幫著準備年禮還有年下要用的東西,再有殺年豬做醬肉,臘腸,臘肉啥的。阿冽阿念則由何恭帶著去族人親戚家送年禮,臨年了,家裡添丁進口,天大喜事,以至於何恭見誰都笑呵呵地。
洗三禮趕上陳二妞三朝回門,直到俊哥兒六天上,陳姑媽帶著陳二太太陳三太太過來看俊哥兒,很是贊了一回,抱了抱孩子,大手筆的送了一套小孩子佩的長命鎖金手鐲,還有些綿軟的衣料,就去同何老娘說話去了。陳三太太過去相陪,陳家幾位太太,陳二太太與沈氏關係最好,留下來同沈氏說話,陳二太太笑,“這孩子真俊,生得眉眼像你。”誰說娶個好看媳婦沒用啊,像沈氏,就因生得好,可是把老何家後代的顏值硬生生的提高了起碼兩個檔次。孩子個個兒精神,叫人瞧著就喜歡。
孩子在睡,沈氏聲音放低,笑,“阿冽小時候就這樣。唉,被這臭小子鬧騰的,二妞出閣也沒去成,我聽說熱鬧的緊。”
說到這個,陳二太太喜上眉梢,“咱家還好,畢竟是女家,只擺了一日酒,倒是親家,足足熱鬧了三天,聽說賀喜的人多的數不過來。”
“咱們碧水縣,要是胡家說是第二,誰家敢認第一。”沈氏笑,“胡家本就是名門,多少年都是讀書做官的人家兒。二妞這嫁過去,後半輩子是不必愁的。嫂子盡可放心了。”這話,也是實話。胡家是有根基的人家兒,世宦之家,所以,哪怕胡文是庶子,拿出誠意求娶三姑娘,何家也是很樂意的。沈氏又問,“二妞三朝回門時,嫂子瞧著可好?”明年三姑娘就要嫁了,雖說二妞嫁的二房,三姑娘嫁的是長房胡文,一家人的家風如何,只憑道聽途說能有多少可信的,還是要看親身體驗。
陳二太太面兒上儘是喜色,笑,“很是寬厚的人家,妹妹只管放心,就是二妞,這是新媳婦。先前我聽說大戶人家規矩大,也很是擔心。等她回門時我問她,她家老太太就疼媳婦,二太太三太太每天過去陪著說說話,倒不用立什麼規矩,就是用飯,也是各房用各房的。這年下,聽說胡家長房大少爺夫妻回來了,準備明年秋闈。”
沈氏笑,“這就好。嫂子說,這可不是讓人再料想不到的緣法,我們三丫頭跟二妞還有做妯娌的緣分呢。”
“是啊,早我就說三丫頭是個有福的。”陳二太太笑著,心下想三姑娘嫁的不過是庶出,人家長房還有兩個嫡生子,故而,哪怕三姑娘嫁的是長房,終也是比不上她家閨女的。不過,一個好漢三個幫,以後畢竟是妯娌,提前搞好關係也沒什麼不好。
陳二太太悄與沈氏道,“弟妹不知道吧,我們老太太給大哥相看二房呢。”
這事兒,沈氏倒不驚訝,當初陳大太太做的事也夠了!沈氏道,“姑媽不是早有此意麼?”
“這也是。”陳二太太不好形容心下感覺,她與陳大奶奶妯娌多年,其實還有些個摩擦,陳大太太一倒,她接過管家的權柄,心下不是不得意。但如今婆婆給長房相看姨娘,陳二太太就不大好受了。如果讓何子衿來說的話,陳二太太這是兔死狐悲了。陳家與何家其實有一點相似之處,陳姑媽與何老娘都是極厭惡妾室之人,所以,當年陳姑丈置了外室,陳姑媽險沒瘋了,鬧到州府親家家裡閨女面前,也得把外室給除了。何老娘呢,當初多不喜歡沈氏啊,尤其沈氏生了何子衿,肚皮四五年沒動靜,何老娘盼孫子盼的兩眼冒綠光,也從未說過給兒子納妾的話。可是,陳大太太是忒不像話,讓陳姑媽忍無可忍,陳姑媽也只得如此!
沈氏安慰道,“二嫂放心吧,依姑媽的脾氣,就是給表兄納小,必也是尋正經人家兒穩重老實的姑娘。”
陳二太太嘆,“大嫂子這樣,大哥身邊的確也得有個服侍的人。”
說起這個,未免氣氛沉悶,正巧史太太攜女福姐兒來了,福姐兒看過小娃娃就去找何子衿說話了。史太太先贊了孩子,笑與沈氏道,“前兒就聽到仙嫂子在外頭說你家這哥兒生得好模樣,這非得親見我才能信,真是乖巧,這般白嫩俊俏。”
沈氏笑,“這兩天才好看些,剛下生時,子衿過來看,張嘴就說,怎麼這麼丑。”說著自己也笑了。
史太太笑,“子衿天天照鏡子,她看慣了自己,世上還有美人麼?這孩子生得,跟阿冽更像些,是不及子衿,子衿的眼睛更大更有神采。”
“嫂子可別贊她,她就更找不著北了。”
史太太直笑,問可取名了。沈氏笑,“小名兒叫俊哥兒,大名單字一個冰,何冰。”
“這名字好,何冰,冰清玉潔。”史太太委實沒啥文化,沈氏彎著眼睛笑。史太太是個熱情性子,她丈夫是縣裡的司戶大人,與陳二太太自是認得的,這會兒又說起胡陳兩家的親事來,笑道,“前兒去胡老爺家吃喜酒,您家姑娘可著實出眾,生得好模樣。”這話就是客氣了,不過史太太接下來一句話絕對是肺腑之言,“唉喲,還有您家這嫁妝,我的天哪,十里紅妝也不為過吧,把胡老爺家的屋子都塞的滿滿的!我看哪,十年之內,沒人能比得過您家啦!”
陳二太太笑,“您實在過獎了。”
大家說著話,史太太道,“你們聽說沒,咱們縣裡可出了件大事!”
沈氏道,“我又不能出門。”看陳二太太,陳二太太道,“我這些天都在忙我家二妞出閣的事兒。”沒留意啊,有什麼大事啊!
史太太感嘆,“趙國舅家啊,手眼通天,他家又往宮裡送了美人。而且,這次送的人哪,還不一般。”自從上次皇帝陛下賞了趙家不少東西,趙財主便升格為了趙國舅。
史太太眼睛裡儘是精光閃閃的八卦之光,說起八卦,眉飛色舞,“趙國舅家這輩是不用愁了,他家既有這等門路,趙國舅的姐姐是嫁到芙蓉縣林家的,親自找了他來,挑了最出眾的孫女,讓趙國舅給送宮裡做娘娘!”
陳二太太咋舌,“這趙家怎這麼大的門路啊!”
沈氏倒是說,“輩份不對吧,前頭趙娘娘是趙國舅的親閨女,這個林姑娘可是給趙國舅叫舅爺的,倆娘娘差一輩兒呢,也能一道伺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