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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財主能長這一身的肥肉,就不是個心窄之人。

    他想了一宿,想了個絕妙的主意,私下找江同知投了誠,像他閨女說的,江同知這種不愛財的,你不投誠,將來他清算,他能要了你的命。相對而言,王提司這種可用銀子收買的,明顯殺傷力不比江同知大。宮財主做出這等決斷,還是一個原因,他做鹽商的,北昌府三成鹽都是他的買賣,宮財主消息靈通,他早在江同知還在沙河縣任縣尊時便聽說過,江太太有一塊今太后娘娘還是太子妃時賞的瓔珞,想想,這是何等樣的體面!宮財主一直認為,江同知可能跟皇帝他娘太后娘娘有什麼特殊關係。起碼,江太太要不是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不能賞她瓔珞吧!這是原因之二,還有一個原因,讓宮財主向江同知投了誠,就是因為,江太太是個有法力的人哪。

    前番紀將軍家義女江姑娘定親時那傳言就不說了,聽說,前幾天這紀將軍的准女婿姚將領,就因為跟將軍家那克夫的小姐定了親,出關繅匪,結果,半條命著回來了。說到這兒,宮財主對於敢與將軍家小姐定親的那位姚將領表示出了百分之一千的敬佩啊!像這種為了攀附權貴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傢伙,可真是人才中的人才啊!

    就這位姚將領,剩了半條命被人救回來,聽說,眼瞅著就不成了,黑白無常就站在門外邊等著時辰勾魂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江姑娘快馬到江同知家,求江太太畫了道神符,然後,江姑娘拿著神符快馬回程,一到家裡,眼見黑白無常就進屋了,紀姑娘啪的一道神符貼姚將領腦門兒上,姚將領原還只吊著半口氣,這神符一到,室內立刻金光大作,姚將領便活了。  

    江太太這絕對是神仙本領啊!

    宮財主覺著,江同知哪天真惱火了,讓江太太給王提司畫道符啊咒的,那王提司還能有活路?

    就此,宮財主尋江同知投了誠,但,同時,宮財主毛遂自薦,打算替江同知去王提司那裡做臥底,刺探情報。

    江同知事後都與子衿姐姐道,“真箇無商不jian哪。”

    “宮財主能把這鹽課里的貓膩一一與你說了,已算有些誠意。”何子衿道。

    “說雖說了,只是,這死胖子竟然說沒有秘帳。”江同知冷哼,“依這胖子的狡猾,焉能不留一手!”

    宮財主是想弄個兩頭下注,但,顯然,江同知不好糊弄,王提司同樣不好糊弄。王提司要宮財主做證,同知衙門曾收取鹽商孝敬。

    宮財主立刻陷入了先時江同知一般的處境,里外不是人。

    更讓宮財主走投無路的是,江同知還打發人給他送了根繩子來。宮財主見著這根繩子,渾身肥肉抖若篩糠,還是宮太太給他一巴掌,板著臉道,“我看還沒上吊就得先嚇死個逑的!”  

    “完了完了。”江財主拿著繩子的手好容易鎮定下來,拉著老妻的手道,“江同知這定是要逼我去死啊。”

    “屁咧,要是逼你死,還能給你送繩?怎麼不直接送鶴頂紅!這又不是唱戲,還繩子、刀子、毒藥三樣任你選啊!”宮太太拽拽那麻繩,打量丈夫一道,“就你這死胖子,這繩子也禁不住你呀!”

    “那你說這繩子是何故?”

    “我哪裡曉得?”宮太太道,“你在家老實呆著,我去問一問江同知。”

    “你可別去啊!”宮財主拉住老妻肥肥軟軟的心,忽然慧自心頭起,哈哈一笑,手舞足蹈,“果然是你明白,江同知並不是要我上吊!”

    是啊!江太太那般法力的大仙兒,倘江同知看他不慡,直接讓江太太給他下個咒畫張符,估計他就能見閻王了,還給他遞什麼繩子啊!

    於是,宮財主就這般腦筯清奇的拿著繩子找江同知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一個:  

    子衿姐姐:師傅,教我幾個圈圈咒?

    朝雲師傅:幹啥?

    子衿姐姐:把那些欺負我家阿念的,都圈圈咒咒死!

    朝雲師傅:……

    第404章 北昌行之九十二

    宮財主一朝得悟,揣著江同知送來的麻繩就往江同知家裡去了。

    見到宮財主,江同知一幅訝意模樣,“咦,宮財主沒上吊啊?”

    宮財主臉立刻就綠了,道,“大,大,大人您真是讓老宮我上吊啊!”瞧江同知似笑非笑模樣,又不大像。宮財主心下稍稍鬆口氣,就聽江同知道,“不是我讓你上吊,我以為你現在愁的想上吊呢。”

    宮財主道,“江大人,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咱倆,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說來,宮財主很有幾分急智,這就為繩子有了新釋意。

    “你可別這麼說,王提司叫你舉報我同知衙門拿你們鹽商的好處,我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江同知唇角翹出個譏誚的弧度,“你說這姓王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啊!我真是謝他了,他這主意一出,我們同知衙門上上下下同仇敵愾!別以為我不知道,同知衙門拿的,不過是每年按便鹽課調查時的例銀,這份兒銀子,不及他鹽政衙門的十之一二吧。他要你舉報我什麼?舉報我私下拿你好處了?”  

    宮財主連連擺手道,“江大人,您之廉潔,天下皆知啊。”

    “知道不知道的,你別給我胡亂捏造就行了。”

    “不敢不敢。”宮財主道,“我原想為大人打聽出些個消息來,沒想到,反為大人添了麻煩。大人,您是探花兒老爺,腦子也比我聰明,要不,您給我出個主意,不然,我這真沒法兒活了。王提司就得把我逼死!”

    “少給我在這兒裝腔作態。”江同知似笑非笑睨宮財主一眼,“這不論做事還是做人,誰還不得留一手啊!宮財主你更是老江湖,是不是?”

    宮財主叫苦,“江大人,我要有這一手,就不會愁的想上吊了。”

    “你愁的不是要不要上吊,你愁的,是這場較量必將波及於你吧?”江同知看向宮財主,有時覺著這宮胖子很有幾分狡猾,但有時又覺著,這人大局觀上很有幾分欠缺,江同知不得不將話說明白,“田巡撫親自交待我要查鹽課之事,你是鹽商商會的會長,北昌府三成的鹽都是你的買賣。這事,必然要波及你,有什麼奇怪的?”  

    宮財主瞠目結舌。

    江同知繼續道,“我知道,你老家是在太平縣,那會兒,你還是太平縣巡檢司的一位官兵,後來,太平縣調去了一位新縣尊,那位縣尊姓余。也是這位余縣尊,在稽察私鹽時,私鹽販子勾結山匪謀殺余縣尊,你因救余縣尊傷了腿。後來,腿傷雖然養好,卻是落下了高低腳,就此去了武職,離開了巡檢司。余大人擔心你生活無以為繼,就給你批的鹽引,你在太平縣開了個小鹽鋪子,就此,慢慢兒的,一步步的,有了今日。余大人走時,還同我提過你。”

    說到老巡撫,宮財主當真是紅了眼眶,道,“我辜負了老巡撫啊。”

    宮財主還真不是那種祖傳的鹽商什麼的,他這幾十年,靠山就是余巡撫。余巡撫的出身品性,就是收孝敬也是有數的,也是因余巡撫幾十年的執政,尤其後來余巡撫做了知府、巡撫時,北昌府的鹽課銀子,一直是在增加的。這種增加,是因為北昌府人口的增長,吃鹽的人多了,鹽課自然有增長。但,北昌府的鹽價一直很穩定。如今,余巡撫剛一走,鹽課銀子一分沒多,鹽價反開始飆升,實不怪田巡撫要拿鹽課司的這個把柄!這明擺著的,除非瞎子才看不到!

    江同知也沒多留宮財主,與他道,“你自己好生想一想吧,你雖是白手起家,也不能說不順遂了。先時咱們北昌府都是老巡撫做主,這世間,如老巡撫那樣有良心的人有幾個呢?老巡撫一走,這北昌府的天就得變。老巡撫走前,與我提過你。有老巡撫的面子,能照應你的地方,我不會不照應。但老巡撫之後,再沒老巡撫了。這北昌府今後何去何從暫且不論,你要想保住你鹽商資格與地位,你心裡就得有數啊!”  

    宮財主連忙表忠心,“大人,我可是站在您這一邊兒的!”

    “我知道,你站我這一邊兒,你站田巡撫這一邊兒。但我們彼此都心中有數,鹽課上肯定有問題,不然,鹽價不能飆得這麼高。鹽課出事,你們鹽商能洗乾淨?你要是這會兒還想著自己雪雪白不染凡塵,那真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宮財主試探的問,“大人,這就不能不查嗎?”

    “不查,鹽價能降下來?巡撫大人能答應?!我說你販鹽販的,是不是腦子給鹽醃了啊?!”

    “我,我沒經過這個,我真怕呀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有個好歹,我家就完了!”

    “其實我覺著挺奇怪,你口口聲聲站我這邊兒,站田巡撫這邊兒,你其實對我們信心不大。”江同知道,“我還好說,我本身不過六品官兒,人微言輕。田巡撫可是正三品巡撫,這北昌府,還有比田巡撫官職更高的?你怎麼連田巡撫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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