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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山野嶺沒個人煙,能做啥子生意喲~”這是何老娘的原話,何老娘簡直是一韻三嘆,心疼銀子心疼的臉色都變了,與兒子抱怨,“買鋪面兒,哪裡不能買,難道縣城裡沒鋪面兒賣,非得跑山上去買那荒郊野嶺。這傻妞兒,那種地界兒,哪裡會有什麼生意喲,全是拿白花花的銀子打水漂。”涉及到大筆銀錢,何老娘連兒子面子也不給了,一併數落,“你也是做爹的人了,你說,哪兒能要怎麼著就怎麼著,你也不管管,還真拿銀子給那丫頭!賠啦,賠死啦!”

    其實何恭才是真正冤枉,他也是過後才知道老婆拿銀子給閨女買鋪子的事兒。當然,他就是知道,估計也拒絕不了。何恭勸老娘,“不是書院外頭麼,哪兒是荒山野嶺啊,臨書院近,就是賣些包子點心,也多少能賺些回來的。娘你就別擔心了。”他閨女不是都開了一間早點鋪麼。

    “我能不擔心!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銀子!”一想到那些銀子,何老娘便是撓心撓肝!

    何恭道,“反正花已經花了,擔心有什麼用,我看子衿挺高興的。”他閨女每日精神百倍,高昂著小腦袋,神采熠熠,昨天跟他說,爹我這鋪子咋樣咋樣,今天又跟他說,我那鋪子咋樣咋樣,甭提多招人喜歡啦。  

    “擔心有什麼用?這次買已經買了,怕也沒地兒退去,你就得告訴她,以後再不能這樣亂花錢!”何老娘跟兒子發威。何恭心說,你怎麼不去說,你不是也發愁惹我閨女麼。不過,他身為孝子,還是很體貼老娘的,何恭給老娘倒盞溫茶,何老娘哼一聲,不喝!結果見兒子一直舉著,只得再哼一聲,接了!繼續罵,“這沒臉沒皮的樣,跟你爹一樣!”

    何恭笑,“我是爹親生的,當然像了。”想了想只得繼續勸母親放寬心,“娘,你看,咱們家裡,娘你是沒打理過生意的,我也對做生意的事不大明白。說來家裡還稍微懂些生意門道的,除了子衿她娘,就是子衿了。我想著,她們在這上頭肯定比咱們母子更有經驗,是不是?娘你想,子衿又不傻,她買那鋪子,肯定有她的道理。這才剛買下來裝修收拾,是好是歹等等再說,娘你別急著給孩子潑冷水啊。你要實在不放心,我陪你去芙蓉寺算一卦,上回娘你不是跟我說子衿命里很有財運麼。”何恭試圖用宗教來安慰老娘。

    何老娘卻是不吃這一套,涉及到真金白娘,就是佛祖也不能安撫何老娘那顆擔憂的七上八下的心靈啊。

    當然,這些是何子衿剛買鋪子時候的事兒了。  

    待何子衿把那早點鋪子租給章小六夫妻,每月穩穩噹噹的能拿到二兩銀子的租金時,何老娘此方略略安慰,私下對何子衿道,“倘有人買你手裡的鋪面兒,不賺錢也甩出去。”

    何子衿放一狂話,“不翻番兒,我才不出手呢。”

    何老娘嚇一跳,“有人肯買你就樂去吧,還翻番兒,做夢呢。”

    “沒做夢,我說夢話呢。”何子衿早挨過何老娘的嘮叨,後來把何子衿嘮叨急了,拿以後賺錢不交她置地相威脅,何老娘這才好了些。

    何老娘看丫頭片子是吃了稱砣,再說也無用,好在她早給丫頭片子置下地了,就是這幾處鋪子賠了,以後也不愁一幅好嫁妝。何老娘說正事,“阿山那個兄弟叫阿水的來了縣裡,我托阿水給阿仁他爹帶了話兒,說了阿仁在你鋪子裡幫襯的事兒。”

    何子衿一拍腦門兒,“唉喲,這倒是,祖母你不說我都想不起來!”

    何老娘斜眼看她,“你能想個甚!”又問自家丫頭片子,“你給阿仁開多少工錢哪?”  

    何子衿道,“書鋪子清淡著呢,一月一兩吧。”

    何老娘敲她腦門兒,悄聲道,“你是不是傻啊,清淡還一月一兩!”

    何子衿道,“阿仁哥倒是說不要錢,管飯就成,我真沒那厚臉皮不給,暫定的,他還沒支過工錢呢。不過是在鋪子裡放些散碎銀子幾吊銅板預備著找錢啥的。”

    何老娘道,“阿仁這孩子也是,你說,好好的學不上,唉……”又嘆氣,覺著現在的小孩兒簡直個個不知所謂不服管束啊。

    何老娘唉聲嘆氣一陣,何子衿笑,“嘆什麼氣呀,發財的機會就在眼前了。”

    何老娘立刻來了精神,準備洗耳恭聽,誰曉得這死丫頭片子竟吊人胃口,話說一半兒,不說啦~把何老娘給憋的喲,何子衿見她爹過來,問,“爹,薛先生來咱們縣書院講學的事,你知道不?”

    何恭滿面歡喜,坐下烤烤火“自然知道,縣太爺都很是榮幸哪。”

    何子衿給他爹倒了盞熱茶,道,“不枉胡山長去了六趟。”  

    何老娘聽得迷糊,“啥人哪,這麼大派頭,能叫胡老爺去請六遭,不是諸葛亮人家劉皇叔才去了三回麼。這人難道比諸葛亮還派頭足?”

    何恭潤一潤喉,笑,“娘,這怎麼好比呢。”

    “是啊,胡山長也不是劉皇叔啊。”何子衿道,“我爹以前還去過青城山請教薛先生指點功課,祖母,你這就不記得了?”

    何老娘想了想,“是不是同阿素一道去拜訪先生的那回?”

    何恭笑,“娘好記性,就是那次,還是姐夫指點我們去的青城山,不然真不知薛先生這麼大學問。聽說他年輕時做過帝師,後來才去了青城山隱居。先生學識淵博,智深似海,更是一代時文大家。”

    何老娘不懂學問,但聽到“帝師”兩字就來了精神,問,“這麼說,這位先生還教導過皇帝老子?”

    何恭笑,“是。”

    “唉呀,那肯定比許先生更有學問!”何老娘一拍大腿,感嘆,“怪道人家都說州府是大地方,連先生都這麼厲害!”  

    老太太主要是覺著能跟皇帝挨邊兒的人比較厲害啦,至於薛先生是不是有學問,肯定啊,沒學問能教得了皇帝麼!何老娘就是有這麼樸實而準確的判斷力,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兒孫們說起薛先生時,她老人家也便跟著饒有興致的聽上幾耳朵。

    薛大儒當然夠厲害,人亦極有學問,只是何老娘就不明白了,她家丫頭片子弄這麼多薛大儒的書幹嘛!何子衿送了她爹一整套薛大儒的著作集,古往今來,有學問的人誰不喜歡著書立說呢。薛大儒也不能免俗啊!薛大儒就要來講學了,碧水縣全縣的宣傳不說,連帶臨邊兒上幾個縣也都宣傳到了,胡山長請了一些閒賦在家的舊交好友們來芙蓉書院,另外許多哪怕沒被邀請,如何恭這樣的敬仰薛大儒的讀書人亦都不請自到,往碧水縣而來。

    故而,薛大儒還未到,碧水縣先熱鬧起來。

    何子衿琢磨著,這薛大儒的粉兒還真是不少啊。

    何子衿把買的薛大儒著作集都搬到書店,早早將牌子打出來,啥“薛大儒心血巨著”“潛心六十載之佳作”反正弄了好幾塊大牌子豎門口廣作宣作,以至於薛大儒的人還沒到呢,何子衿這書店生意就先紅火了起來。

    及至薛大儒到芙蓉書院那一日,她爹、她弟、她家阿念均是早早起床,梳洗整齊,一個個神色肅穆,鄭重至極。何子衿、沈氏、三姑娘彼此交換個眼色,紛紛偷笑,獨何老娘不覺,嘟囔,“大早上的,怎麼就拉著個臉啊!晚上沒睡好麼?”  

    何子衿笑,“祖母,今天我爹他們要去書院聽薛大儒講學了!”

    何老娘點頭,“哦,要去見先生啊,見先生更得喜慶些,哪裡有拉著臉去的。”

    何恭理理袖口,扶老娘在餐桌的上首之位坐下,笑,“娘,哪裡有拉著臉啊。”又道,“都坐吧,快些吃,吃了趕緊上山。”後兩句是對阿念阿冽說的。

    何老娘倒不急,夾了個包子道,“急啥子喲,大儒先生也得吃飯哪,你們去的老早,人家飯還沒吃,不也是乾等著。”

    “那也得早些去,顯得恭敬。”何恭堅持。

    阿冽阿念趕緊捧起粥碗喝粥,阿念百忙之中還問,“子衿姐姐,你今天還去山上不?”

    “我去看看薛大儒長啥模樣。”這種日子,書院等閒是進不去的,哪怕如何恭,也是胡文安排了位置才能進去聽薛大儒講學。何子衿這種女流之輩是想都甭想了。

    江仁道,“肯定是一把鬍子的老頭兒樣,有學問的人都一個模樣。”  

    何恭笑斥,“胡說八道。”

    看江仁慢吞吞的喝粥,阿念道,“阿仁哥,你也快些吃,不然一會兒趕不急。”

    江仁,“我跟子衿妹妹又不急,我們鋪子晚些開門也沒事啊。”

    什麼叫“你們鋪子”,明明是我家子衿姐姐的鋪子!阿念看這傢伙還想單獨跟他家子衿姐姐去山上,頓覺不慡,一面用調羹攪著碗裡的米粥,抿了抿唇,道,“今天去山上的人肯定多,咱們早些出門,路上不擠,是吧,子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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