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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宇笑,“也好。”
於是,三姑娘生辰時還收到了胡家大奶奶托胡文送的禮物,胡文自己買了一對玉鐲給未婚妻,道,“不是上好成色,等以後發了財給你買羊脂玉,這個也是白玉,你手白,戴這個好看。”這話當然是私下說的。眼瞅四下無人,胡文作賊一般執起三姑娘的手,嗖嗖把倆鐲子給未婚妻戴上了。
三姑娘好笑,“看這鬼祟勁兒。”
“沒事沒事,等成親就不用這樣啦。”胡文低語,盯著三姑娘雪雪白的手腕看半日,問,“喜歡不?”
“喜歡。”三姑娘點頭,“這個就很好,比羊脂玉更好。”
兩人低聲細語的說了會兒悄悄話,三姑娘方問,“怎麼大奶奶會給我生辰禮來著?”以前聽著胡文跟嫡出的兄長感情也挺平常的啊。
胡文道,“我也不知,我跟大嫂也不熟。反正以後也是要做妯娌的,她給你就收著唄。”
三姑娘稍一思量,便有些明白,笑道,“我不好過去道謝,等你回家後,替我跟大嫂子說聲謝。”
胡文應了,三姑娘給他理一理衣袍,道,“咱們出去說話吧。”
胡文屁股坐椅上沒動,依舊拉著未婚妻的小白手,“這次大哥回來,我也覺著他對我比以前好多了。”
三姑娘低聲道,“我剛認識你時,你衣裳的針線是什麼樣,現在又是什麼樣,難不成自己沒感覺?”
說到這個,胡文真沒感覺,他老老實實的搖頭,“不一樣嗎?我覺著一樣啊。”都是綢子的。
三姑娘想他男孩子粗心,笑一笑,“當然不一樣,以前的料子雖好,針線卻不比如今的細緻。你以前在學裡念書尋常,如今雖不念書了,卻是跟著老太爺身邊打理瑣事,這豈能一樣?”說胡文念書尋常,這真是委婉的說法兒,胡文一把年紀還跟阿冽一個班呢。不過,胡文念書雖不成,跑跑外差卻不錯。今年書院又請了幾位有名氣的先生來講學,當然,這些先生不能與去歲的薛巨儒相比,不這也都是學識淵博之人。這其間,胡文沒少幫著張羅。他年輕,又愛學著做事,胡山長沒理由不提攜自己孫子。而且,有胡文做內線,就是何子衿的書鋪子,江仁跟著去進了幾次書,生意亦是十分不錯。
當初如何,現在又如何,這一對比,也能知曉。
胡文咬牙,“還真是……”勢利啊!可轉念一想,世人誰不如此,就是他自己,也喜歡有出息的人不是。
我這家人喲,還給三妹妹瞧出來了,真丟臉。胡文鬱悶的望向三姑娘,三姑娘一笑,“其實靠念書出頭的能有幾個?我聽說,三年春闈,才取三百個進士。我不盼你大富大貴,你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當然,得是正經事,以後,咱們就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多好。”
兩人在三姑娘屋裡喁喁私語,何子衿坐外頭喝茶兼當個小瓦電燈泡。何子衿倒沒啥,而且很理解,戀愛中的男女麼,都這樣。何老娘卻是有些坐不住,在堂屋悄與余嬤嬤道,“這個阿文也是,再有幾個月不就成親了,還總要跟三丫頭私下嘀咕些個啥哩。”
余嬤嬤笑著捧上茶來,勸道,“小兒女們還不都一樣,以往大爺那會兒,還不是一有空就去小舅爺家,硬說是請教功課來著。”這是說何恭當年啦。
擱十年前,何老娘最聽不得這話,如今卻是滿臉笑意,將嘴一撇,“可不是,那會兒我就想,咱們縣裡許先生就是舉人,他不請教,怎麼要去什麼村里去請教學問。心裡雖犯疑,可我想著那孩子素來老實,再不肯說謊的,誰曉得越是老實人,越會說瞎話。”說著兒子當年,再對比一下胡文,何老娘笑,“這些年輕人哪,就是沉不住氣。”
余嬤嬤是何老娘的陪嫁丫頭,與何老娘一道長大,最知何老娘底細的,聞言笑道,“當初太太在家時,老爺也是,有事沒事的就愛往咱家跑,那會兒我年紀小,還說呢,怎麼這人總來,又跟咱家不是親戚。”
何老娘樂道,“那短命鬼有一回去了,趕上下雨,就住下了。結果第二天雨晴也不走,說道上濕都是泥怕滑了腳髒了鞋。本來想第三天走的,又下了雨,一連住了五六日,那賤人還私下說恭兒他爹沒眼色,來了就不走了。還悄悄說給廚下,讓拿陳年米煮飯,把我氣的,當天就殺了只下蛋雞給短命鬼吃。”
“那賤人”畢竟是三姑娘的曾祖母,余嬤嬤忙岔開話,笑,“難怪老爺最喜歡吃太太你燉的雞呢。”
“一張刁嘴。”何老娘笑,“我是有了銀子就想著給子孫置地,那短命鬼,有了銀子就買些新鮮吃食回來,要不就是給我打首飾。其實說嘴刁,也是把好的都僅著孩子們吃。命短又沒福,要是活到這會兒,可就能享了福喲。”
絮絮叨叨的說些老頭子的舊事,何老娘也就能理解胡文啦,算啦,願意在一處說說話就說說話唄,誰都有年輕的時候。
第177章 好丟臉
????三姑娘的生辰宴,就是家裡人團團圍坐吃了壽麵,沒什麼排場,貴在溫馨。待生辰宴一過,何老娘就操持著事三姑娘去州府買些衣料子做嫁妝的事兒了。這事兒,何老娘年前就算好了,想等著開春天一暖便去,偏趕上今年事多,給阿念買宅子什麼的,囉哩囉嗦的,耽擱到現在。眼瞅著過了端午,天可就要熱了,何老娘一拍大腿,這就去吧。
她老人家說去就要去,可這年頭出門兒,真不是說走就走的旅行。先說從碧水縣到州府,不算遠,卻也絕對不近,馬車走兩天,中間還得歇一夜。何況,到了州府,吃住也得安排哪。
不過,這些事對於何老娘根本不算事兒,她老人家早想好了,陳家是常去州府的,問一問陳家什麼時候有車去州府,跟著一道去就成。而且,住宿更不成問題,陳家在州府也有別院,就住陳家州府的別院,這樣一來,非但住宿問題解決,連吃飯的事兒也不用操心啦。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次出門,吃住行都靠陳家。
唉,要說這一二年,何陳兩家的確不復以往的親近,不過,那啥,也沒絕交。所以,何老娘早算計好了,車馬食宿省下一筆,還能給三姑娘多買兩匹好料子!
至於陳家樂不樂意,哼哼,當初陳大太太那死婆子上門學瘋狗,她老人家還不是大度啦。
何老娘這邊兒張羅著余嬤嬤收拾東西,何恭自陳家回來,道,“姑媽聽說娘你要去州府,說自己也一道去看看,我跟姑媽商量好了,三天後出發,娘看如何?”
“嗯,挺好。”想到大姑姐要去州府,無非是去瞧小陳氏,這個外甥女,的確苦命,何老娘一聲嘆,“你去歇著吧,多跟你媳婦說說話,咱們去這幾日,就得她看家了。”
阿念道,“祖母放心,到時我跟阿仁哥也搬回來住。”
孩子們懂事,何老娘心下熨帖,笑,“好。”
阿念說一聲,就去看他家子衿姐姐了。
何恭回房,沈氏正在逗小兒子,見丈夫回來,笑道,“天熱了,剛煮了涼茶,你喝一碗。”
涼茶已晾在桌上,何恭慢喝兩口,方道,“姑媽也說要一道去。”
沈氏微有訝意,繼而釋然,“姑媽想是趁著天還不算太熱,去瞧瞧表妹。這倒也好,老姑嫂一道,路上也有話說。既然這樣,咱們也備些東西,讓母親帶給表妹吧。”
沈氏溫聲道,“原我也想備一些,可你也知道,寧家高門大戶的,咱們子衿頭一遭去都沒見著正主兒。我就想著,高門大戶的,難免驕傲些,咱們小一輩的過去問個安什麼的倒無礙,好不好的總是晚輩。母親這個年紀這個輩份,我反不願母親去,總擔心母親會受委屈,如今有姑媽這就不怕了。我備些咱們家裡的土物,別看寧家富貴,山珍海味在他們那裡尋常,這些東西可不常見。”
何恭笑,“也好。”放下茶碗,去瞧小兒子,與妻子道,“唉,我一想到表妹,心裡總有些不好過。”
這話何恭既能說出來,可見夫妻之間的確是百事不瞞的。沈氏眼神柔和,將兒子給丈夫抱著,不急不徐的勸道,“你素來心軟,才會多想。只是你細想想,我遇著你那會兒,你都十七了,咱家好幾代單傳,母親只你這一個兒子,怎會不想你早些娶妻生子?母親與姑媽又自來情分好,可當初,為什麼親事沒早早定下來呢?我不說,你自己也能覺出原因。你也真是的,別人只有推責任的,怎麼到你這兒,明明不是你的過錯,倒往自己頭上攬。”丈夫心軟方會如此,沈氏卻不會這樣想,當初丈夫一逕往她家跑的時候,身上並無親事,她也不是搶了誰的丈夫。小陳氏這事兒,再怎麼也怪不到他們夫妻頭上,便拿三姑娘說,親事不遂,退過一次親,可誰會拿三姑娘去換錢換好處麼?小陳氏這一輩子,明明是毀在自己親爹手裡,運道不好,也怪不得別人。